月色三更，黑色的云雾遮阳住了月亮，留下一片惨淡的余光。阁楼庭院离只有潺潺流水声，星点的几处烛火像聚集起来的萤火，微弱地与夜色抗衡。
府外的更夫敲打着梆子巡夜，锣声清脆，穿透尽了巷弄。
柳亭从梦中惊醒，满头大汗。梦中是冷漠的声音不断在房间里回荡，人影开始模糊，然后烛火骤熄，只剩下依旧惨淡而无情的月色从柳亭的头顶照射下来，指尖触碰到硬地板上来回摩擦产生尖锐的声音，他从鼻腔开始感受到堵塞感，然后顺藤而下是喉咙传来的窒息，身体所产生的排斥以及内心的恐慌糅合在一起，眼泪不受控制，痛苦这种感觉仿佛根植于他的生命，全身上下在这个柳亭所无法分清梦境还是现实的处境里只剩下深到骨髓的寒意。
而床榻的左侧，仍是空无一人。
他愣了很久，才想起来，昨日顾易水留他在了院中，便在没有回来。
一半的月色照在他的脸上，往日这种时候顾易水总能把他搂紧，任由自己压在他的胸口，亲吻他的面颊。他的情绪来的后知后觉，在这样空寂无助的深夜里，柳亭突然有些委屈。
他怔愣了很久，双手捂住面颊，今日的一幕幕在脑海里反复来去，柳亭像是霎时想到了什么，然后终于下定了主意，掀开床褥，连鞋也没顾得上，赤着脚往顾易水的院中跑去。
两院一墙而隔，中间修了条鹅銮小道，这条小道并不隐蔽遮掩也不漫长无望，可柳亭跑得呼吸交叠，左右颠倒，向夜色深处狂奔而去。
顾易水的屋内一片漆黑，但是书院却亮着一盏灯。
柳亭还未平息下呼吸，深深地吸了口气，敲了敲门，但无人应他。柳亭执拗症犯了，明知顾易水就在屋内，也知顾易水不会应他，可偏就要等那一句进来。
他的心脏快要跳出来，耳畔是雨夜闪电般轰鸣，四肢白骇都是麻的，他反反复复的敲着门，在寂寥的院落犹如永不停息的夏蝉。
然后门“吱嘎——”一声打开，半敞开的缝隙里露出顾易水颇为恼怒的脸，刚想发作却对上了柳亭含情带泪的双目，顿时闭上了嘴。柳亭眨了眨眼，在顾易水唇齿开合间，倏忽抬首，吻住了他的唇。
柳亭不敢搂住他，紧张的双手紧握，指甲嵌进肉里。这样仰颈亲吻有些吃力，却又怕被推开，只能小心翼翼又磕磕绊绊地舔舐顾易水的唇，这样的吻显得诱惑又纯洁，顾易水略微抬头，就能看见他红潮漫布，眼中含欲。顾易水只觉得一股麻劲窜上脊骨，一把将人挟进了怀里。
柳亭的汗水濡湿了亵衣，热意在这暧昧的气氛里轰然抬升，四周更显得粘稠潮湿。而躺在冰凉的书桌台上，后背一阵凉意袭来，柳亭不自觉地有些抖，此时冰火两重天，柳亭没忘记自己半夜跑来的目的。
柳亭这样看着顾易水，起唇呵气，两人咫尺之遥，他呼吸的热潮洒落在顾易水的面颊上，轻声乖巧说道：
“我错了。”
顾易水把他攥得极紧的双手撑开，十指紧握，若有似无地蹭着他的鼻梁：“哪儿错了？”
问是这样问，却不给人回答的时机，他压着人顶了进去。柳亭脖子扬起弧度，散乱的衣衫滑落，露出大片的雪白的肌肤，只能喘息：
“我……我……”
柳亭从他的眼角亲吻到锁骨处，吻出星星点点的红印，像冬雪中散落一地的红梅。待他稍稍适应些了，便慢慢磨动起来，还没忘记又狠又坏地揶揄道：
“还没说你错哪儿了呢。”
柳亭眼角瞅见桌上的笔帘，吊着的毛笔随着顾易水的动作晃动，身后的木桌并不平滑，蹭的后背有些疼，他的胸口起伏，有些微微发抖，但是一股惊涛骇浪的欢愉撞得他晕眩不已，他只能断断续续地回答：
“不该……不、不告诉你。”
顾易水的吻在他身上游走，察觉到柳亭被冻出的冷意时，又将人抱了起来，寻了个休息的椅榻一步步走过去。这样的动作让那处抵地更深了，柳亭喉咙抑制不住的一声惊喘，尾音有些发颤，撑不住了只能带着哽咽求饶：
“你……慢点。”
顾易水没听他的，他等到了半夜才把人给等来还有一肚子的火没泄，目光温柔，却将柳亭侧身一翻，从下压了过去，身下的动作却更狠了些。
柳亭彻底说不住话来，他摁着顾易水的胸口，却又是舍不得真推开他。汗湿了的头发贴在面颊上，连最后一点喘息声都被吃干抹净。就这样到了后半夜，柳亭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却还是攥着顾易水的手不放，顾易水轻笑一声，探过身来吻了吻他，便就这样一同睡了过去。
等柳亭终于清醒过来时，已过了正午，榻上只剩下自己。要不是腰背处酸楚地厉害，柳亭都觉得是不是自己做了一夜春宵梦。可如今没见着人，柳亭哑着声音喊了几声，也无人应答。
柳亭匆匆起了身，刚走了几步，就见一个身影闯了进来。
顾易水长眉紧皱：“你这跟谁学的，赤着脚乱走。”言罢不等柳亭回答，又把人给抱回了床榻上。柳亭陷进软绵绵的床褥中，想说的话都吞进了肚子里，睁着两只眼看顾易水从桌上端来一碗热粥，一勺一勺喂自己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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