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是那位雪倩姑娘的缘故，皇后娘娘好像把雪倩姑娘住的殿给烧了！”
“皇后娘娘的嫉妒心也太重了！之前我也怀疑过那殿内是皇上金屋藏娇的，但是我可不敢出此下策！”
“皇上这一次是龙颜大怒了，皇后若是知道里面还住着太皇太后呢！肯定不敢放火的，听闻太皇太后的病见不得光，皇后娘娘这一把火啊，可把皇上给惹恼了！”
雪倩得意地听着宫内的闲言碎语。
秦言落在皇上心中，也不过如此，自己出来稍稍搅一搅这浑水，皇上就如此不待见她。
身上披着一件连帽的灰黑大袄，踩在雪地上，那些话，宛若春风一般，滋润她原本燃起怒火的心。
清宁殿内，北宫陌手上摩挲着一把钥匙，这一把钥匙是他精心打磨的，在日光下，闪着透亮的光，这是秦言落脚上那九曲镣铐的钥匙。
雪倩冻红的手，提着漆红食盒，小步地往清宁殿来。
江鹤远远地就看到雪地上，缓缓走过一人来，那人步伐轻快，很快就走到清宁殿上。
原来是雪倩姑娘。
她二话不说，直接就要闯入半开的殿门内，好像这是她家一般。
江鹤一看不好，忙横手一挡，阻拦道：
“雪倩姑娘，皇上正在处理政事，不见外人，姑娘还是先请回吧！”
皇上此前嘱咐过江鹤，除了皇后娘娘秦言落，谁也不能在他处理政事的时候入到清宁殿来，违者以大不敬论处。
因此，江鹤自然要兢兢业业地拦下准备入殿的那些后宫嫔妃——包括眼前这位雪倩姑娘。
上次皇后娘娘见到殿门半开，就那样随随便便闯进清宁殿的，江鹤听从皇上吩咐，自然是没有拦，殿外的宫女侍卫们还一时间不习惯。
那次皇后娘娘气呼呼的出来了，皇上却心情大好的赏赐了殿外值守的宫女侍卫们。
那时候，江鹤便明白，一切听从皇上的吩咐，定然没有坏处的。
眼前这位，是近些日子宫里议论最多的雪倩姑娘，听那些宫女们嚼舌根的时候，好像听说这位姑娘是皇上“金屋藏娇”的那位“娇”。
没有皇上的吩咐，江鹤也不敢擅自做主，不管这位雪倩姑娘是不是金屋藏娇的“娇”，他都要拦在外面。
江鹤这伸手一挡，雪倩愣在原地，心中忖度一番：这位应该就是那些宫女口中提及的江鹤。
江鹤是皇上身边的太监，若是不给他颜面，得罪了他，倒是不好。
于是，她往后退了几步，走到离殿门不远的地方，给江鹤恭恭敬敬地福了福身子，露出温婉的笑容，道：
“这位便是江公公了吧？奴婢见过江公公，奴婢是来给皇上送小食的，烦请公公进去通传一声。”
“雪倩姑娘！这老奴也不敢做主，皇上下令不让任何人入殿内打扰，没有皇上吩咐，老奴也不敢擅自入内通传，更不敢让外人入殿！”
雪倩低声笑道：“江公公，奴婢是打小与皇上相识的，哪里是外人呢？”
江鹤低头，道：“雪倩姑娘，不管是谁，皇上都不见！老奴也不敢替皇上做主！”
雪倩看他如此坚持，想必他是不知道自己在北宫陌心中的分量，也就不与他一般计较。
“江公公，奴婢知道，所以就不为难江公公了，只是容奴婢对皇上隔空喊几句话便好。”
江鹤看她执意如此，若是不让她喊话，恐怕眼前这位姑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情来。
因此，他退了一步，默许了。
雪倩嘴角上扬，独自走近殿门，轻轻扣了扣门，往里面轻声道：
“皇上！是奴婢，奴婢给您送来您最喜欢的白糖糯米糍，交给江公公了，皇上劳心国事，也要注意身子。”
“皇上，奴婢还在糯米糍里夹了一些薄荷叶！这是皇上打小的习惯，奴婢都替皇上记着呢！”
“皇上！莫要再因为奴婢，为难皇后娘娘了，奴婢这些日子，深感不安！想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却因为皇后娘娘禁足，不得进盛安宫，奴婢很是焦心。”
“还请皇上看在奴婢的面上，不要再责罚皇后娘娘了！原谅皇后娘娘吧！”
“皇上，奴婢这就走了，不打扰皇上处理国事了！”
里面没有声音，得不到回应的雪倩已经把要说的话都说了，虽然见不到北宫陌，没让他看见自己精心为他而打扮的妆容，她也不再纠缠。
北宫陌不喜欢死死纠缠的人，雪倩明白。
所以她怏怏地放下食盒，就放在殿门外，希望北宫陌出来的时候便能一眼看见，食盒上面的花纹，是北宫陌最常用的海棠枯枝暗纹。
对于北宫陌的一切习惯，雪倩是得意的，这些细节，恐怕是那个秦言落永远无法企及的。
雪倩转身对江鹤福了福身子，低声道：
“江公公，奴婢且问一问，在盛安宫服侍的宫女是不是有叫小布的？”
江鹤不知道她问这个做什么，只是点点头，道：“确实有个叫小布的，那是陆神医的孙女，如今在盛安宫当差。”
“那你可知她住在何处？我在后宫宫女的院子里，都没见到过她。”
“雪倩姑娘见笑了，这小布姑娘是盛安宫贴身服侍皇后娘娘的，自然是长久住在盛安宫里面的。”
雪倩追问道：“那她何时会出来？”
江鹤皱眉，道：“这个老奴确实不知，小布姑娘何时出来，何时去往何处，都不在老奴管治范围内！老奴只是管管手下这些太监罢了！”
“那江公公可知道，这小布最近肯定会去哪儿？”
看着江鹤警觉的眼神，雪倩忙添了一句，道：“江公公不必担心，我因为替太皇太后采血而时常见陆神医，所以对陆神医口中这位孙女很是好奇，却一直不得见，想要见一见。”
江鹤听她这么一说，也就放松警惕，道：“小布每个月二十日，总是会去内廷司取月例银子的。”
“多谢江公公！”
雪倩给他又福了福身子，正要走，却看到北宫陌走出来，面容淡漠，负手在后，从清宁殿中跨步走了出来，瞥了一眼地上的食盒，余光都不愿意给雪倩一点，淡淡道：
“江鹤，昨日你是不是碰碎了殿内的琉璃瓶？那是皇后最喜欢的，去内罚司领罚。”
江鹤一脸不知所措，什么琉璃瓶？他根本就不知道啊！
但是君命难违，他也不敢辩解，只当是自己真的打碎了什么琉璃瓶，低声道：“是！老奴领罪！”
江鹤直到他被鞭子打完了才知道皇上为何罚他——口无遮拦，乃是君侧侍奉的大忌，血一般的教训，让他在床上痛了好几日，刻骨铭心。
看着跪在地上磕头领罚的江鹤，北宫陌这才继而转身看向雪倩，道：“随朕走走。”
“皇……是，皇上！”
雪倩见到皇上，自然是喜不自胜，话都说不好了，甚至有些得意地看向跪在地上的江鹤，随着北宫陌，往雪地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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