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罗绮纹是不错，而且很不错。我比你们更了解，更知她的心，还须你们来说？但我决不听从你们安排我的命运——你们的用心我明白。
由于尹明秀的到来，说的那些话，我很反感，当时没能顾念到罗绮纹；而当尹走后，心情平静些了，罗绮纹那丰腴、妩媚的形象在我的脑海里就渐渐浮现出来——我的心固然与柳风连在一起了，但对罗绮纹并不排斥，她也是一个能让我激动的女人啊。尹明秀的话像一粒渐溶的长效药丸，它分泌的一丝丝汁液，似乎总是在提醒着我：你心里还有一个包块啊！
沉思默想，不知什么时候罗绮纹的面颜居然出现在了敞开了的窗口前。
“晚饭后，我们去莲池转转？”
我站起来，迟疑着……不好去，才从滑滩河回来——同柳风一道差不多待了一天……
“还是去吧……也许……就这一次了。”就这一次？我下意识地去开门，而她却已转身离去，同时留下一句话，“晚饭后我在莲池等你！”
晚饭后我去了。不能不去——即便与柳风的心连在一起了，而对罗绮纹不能没有一个交代。而况我与柳风并未正式确定关系，而况罗绮纹说，“也许就这一次了。”
远远地，见池岸柳荫下一个侧影，白晃晃的裙子，那不是她，她从未穿过白色的裙子；渐近，看清了，那个女人脑后用手巾松松地绾着一束头发，而她从来都是两条短辫儿垂在肩前。然而，见那约1米64的身量，那高高隆起的胸，那浑圆而微微上翘的臀，确乎又是她——在这嘉陵市, 在我们近两千人的学院, 无论师生，除了她，我何曾见过这种诱人的典型的S身型呢？
她回过头来了，没错：就是她。不过……她此时的打扮何以这样不同寻常啊！
极细柔、质地极佳的白色的衬衣, 白色的套裙。衬衣扎在裙腰里, 腰更细了，那原已丰隆的胸乳则更骇人地耸了起来。衣领敝开着, 凝脂一般光润的粉颈全露了出来——“肤如凝脂, 颈如蝤蛴”。我心痒痒的，直让人想去触摸一下。不同一般的是, 领口下边还露出一小块粉红色, 那一定是她的内衣，一想到她贴身的内衣，我的心就更乱了。为了压住心猿意马, 我把眼睛移向套在她身上卡克式的外衣。这外衣可能是用羊毛细绒线织成，短短的，仅及腰际，开开的，难掩胸脯，而那墨黑发亮的颜色与衣裙、小腿的洁白如雪互相映衬，她丰腴的体态中又隐隐现出几分窈窕, 她燃烧着激情——青春的活力里又平添了一分庄重。我走近她，幽幽的体香似在周遭隐隐地浮动——是否如俗话所说才刚“沐浴更衣”？她侧过头去，一束浓发摆了过来。浓发用紫色的手绢绾着，松松的，柔柔的, 密密的，如黑云, 似浓雾，在凝脂般的粉颈之上浮动, 她再一次撩得我的心……痒痒的。
这一切——自认识她以来——是我从未见过的，从未如此强烈地感受过的。
她没有像往常那样一见面就对我说这说那、问这问那, 而是让我静静地跟着她走。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我有意识地暂不去看她，不去想她。我四处张望。
人们常说“秋高气爽”，九月川中北的天空总是蓝蓝的、高高的, 总能看到一团团如棉似絮的白云在蔚蓝的高空中浮动, 飘逸，能感到有一丝丝清凉的微风在轻轻地推动着它们。而此时已近傍晚, 头顶上的天，已不见了蔚蓝，更不觉它有多高远。云，淡淡的，似有若无；静静的，十分安详，既不清朗也不活跃。望得久了你才能发现它并非那么淡定，并非那么一成不变，它在渐渐地变灰，变暗，那残存的隐隐的一点蓝色，慢慢地轻轻地被一点一点地融去，于是它就更加沉静了，沉静得已没了一点活力。然而数里之外，西山绵延的岭脊上那片天空还依然燃烧着激情。那已落近山坳的火红的太阳，虽然你感到它颤抖着似在勉力地挣扎，而它那灼热的光和热，仍在不遗余力地向四外放射，极力抗拒着灰暗的云幕对它的遮掩，清凉的暮气对它的浸蚀。身边广阔的粼粼波动的湖面还依然镀着淡淡的一层金晖，这淡淡的金晖斜抹在脚下凹凸不平的湖岸上，橙黄的橙黄，灰黑的灰黑，斑斑驳驳，虚虚实实，走在上面，感觉不那么踏实。
往常和绮纹出外，一般说都是并肩地走着，不说潇洒, 也从不局促，感觉很放松。此时不一样了, 我只能不安地跟在她的身后——前面的路还很长远，抑是到了尽头要分手了？情意缠绵……如果此后不再见面，似觉有些难于割舍，而且欠她的情实在太多，我又如何过意得去？如果继续过往的关系，我又如何面对我已暗暗以心相许的柳风？而且必将误了绮纹的前程啊！
来到三岔路口，绮纹侧身向通往湖中三岛的那条路上走去。我迟疑了……一年前的那个黄昏、黑夜，吴其华与汪玲玲不正是走上这条路去到湖中三岛“犯了事”，被杨玉林、余志工跟踪“捉拿归案”的吗？诚然这次不一样，因为为了割开我与柳风的关系，他们有意要把罗绮纹与我绑到一起，不一定会那样干吧，然而他们心怀叵测，如果去到三岛，到底是吉凶难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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