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用价值千金的金翎换几个铜板的糖,殊归果然是不大一样,给了云昭一包糖,陪她走了半段路后忽然消失,连句招呼都没有。云昭吃着糖走了一路想了一路,觉得怀息当年选继任东君的标准恐怕不是谁最聪明温良,而是谁的脑子最有问题。
回巷子时才到中午,吃多了糖嘴里甜得不太对劲,云昭打算买点咸口的东西压一压,临到巷口脚步一拐就拐到私设的一堆吃食摊子里了。云昭犹豫着买点什么混这一餐,远远的看见了个还算熟悉的背影,比她略矮一点,身体的比例十分协调,简而言之就是差不多五五分。
隔得远归远,摊子上人多归多,还不至于妨碍云昭听清郑五说的是什么。耳力视力相较凡人太好,云昭一向是忽略不计的,只有听见看见什么感兴趣的东西才会调动起来。
郑五坐在面摊的桌子旁,和坐在对面的兄弟闲扯:“……要我说啊,这事肯定有古怪。你想啊,那白家大娘怎么突然就死了?崔家在澜城也是大户,随便烧死也太奇怪了。之前白大娘没死的时候洑邑澜城都死过人,我看怕是……”
卖面的是老手艺,郑五话还没说完,几碗面一起端上了桌,郑五立马就不说了。碗里面白汤清,撒着一把切得细细的葱花,飘着股诱人的香气,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卖面的刀工太好,面上的羊肉切得极薄,用筷子一夹还担心要夹碎。
郑五没两下就把四片羊肉吃得干干净净,再呼噜噜吞完了面,最后呷了口汤,一开口混着葱花和羊膻的味道喷了出去:“老王越来越会做生意了啊,肉切得这么薄,沾沾嘴唇都不够,舌头根本尝不出味道!”
你们又不付钱!
卖面的老王擦着案板,在心里骂了句娘,面上撑着生意人惯常的和善笑容:“这是祖传的手艺,羊肉切得薄才好入味,在肚子里也舒服。您吃惯了山珍海味,我这不过是个靠手艺吃口饭的小摊子,当然入不得您的口了。”
“入味?”郑五一拍桌子,“这么点肉入味给谁吃啊?我看你是……”
“再来一碗面,多切些肉给他。”
一锭银铤放在了案板前的桌上,换成铜钱够在这个面摊上吃面吃到吐。老王从没见过出手这般阔绰的纨绔,把视线从银铤上拔开,慢慢挪到来人脸上:“这、这可找不开啊。”
“不用找。”云昭懒洋洋地挥了挥手。她永远在抠门鬼和纨绔的界限上晃来晃去,没钱就恨不得一个铜板掰成两半,有钱的时候又随便乱花。
她慢悠悠地晃到郑五那桌,坐在郑五正对面的兄弟十分懂眼色,立马腾出位置,顺手把吃了一半的面碗也收了。云昭朝着腾位置的兄弟笑了笑,在长凳上坐下,单手撑着下颌,另一只手在桌上轻轻点着。
郑五瞟了云昭一眼,觉得相比之前几次见面,她有点不一样,又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一时摸不准云昭是怎么个路数,心里有点打鼓,干脆闭着嘴。正想着怎么挑起话头,老王端了两碗面上来,依旧的面白汤清,面上一层细碎的葱花,这回的面上都堆了满满的肉,整碗面都泛着羊肉特有的膻味。
“云家妹妹,你这是……”
“吃吧。”云昭漫不经心地答,“我有些事想问。”
“有什么事要问就问,送我碗面,这多不好意思?”郑五搓了搓手。
周边的地痞流氓三三两两占据了四五张桌子,其中胆大些的开始起哄,还有个吹了个口哨:“这是娘子一番心意,五哥就是撑死也得吃下去啊!”
其他兄弟心领神会地继续起哄,你一句我一句,从面说出去很远,再说几句怕是连郑五和云昭将来的孩子姓甚名谁何处上私塾都安排好了。云昭听着也不恼,仍然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指尖一下一下敲着桌面,眼睛里浮着层薄薄的光,像是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郑五越看越觉得心惊,回头吼了兄弟们一句。周围训练有素地安静下来,郑五拿起筷子吃面,毕竟先前已经狼吞虎咽了一碗面,这次又怀着心思,吃面的速度慢了不少。等到这面吃干净,郑五放下筷子,忽然想起云昭哪儿不对了。
她看起来太淡定了,浑身都写着漫不经心,像极了那个青衣白裳的贵公子。
郑五喝了口汤:“这……你打算问什么?”
云昭放下撑着下颌的手:“你刚才说的白大娘白二娘,是不是白府的两位娘子?”
郑五愣住了,想了想才把刚才的话头扯回来。
“哎,没错,就是她们俩。先前白府对外说只有一个女儿,宝贝得和什么似的,嫁到澜城去了。那白大娘命不好,被火烧死了,白府就冒出个白二娘了,成天蒙着个面纱。旁人传白家娘子'长相清秀,蕙质兰心',我看都是传传的。怕不是白大娘在澜城干了点什么……”打开了话头就越说越顺,毕竟是坊间闲话,郑五本人又是乡野粗汉,干的是地痞流氓的勾当,说着说着难免忽略了云昭今天微妙的不对劲,语气暧昧地顿了顿。他朝着云昭挤眉弄眼,“……这才被烧死了呢。”
云昭直接忽视郑五语气里的暧昧,挑了一筷子面却不吃,只皱了皱眉。她向来不吃羊肉一类气味重的东西,故而只拿筷子一点点卷着面:“那死人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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