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真身并没有能发育隆起的胸部，云昭修行拟造的人身也不怎么丰盈，整具身体更贴近羽族的喜好，高挑纤细，但和娇柔一类的词又绝对搭不上边，反而显出一种柔韧的感觉。往前推三百多年的时间，云昭无所顾忌，小憩时和殊归同榻而眠也不是没有。
殊归年长些，又听过回山的师兄聚在一起口无遮拦的醉话，隐隐约约懂了些床笫间的事情，翻身时偶尔蹭过女孩起伏不怎么明显的胸口，一面不可控地生出些隐秘的心思，一面又很为自己将来发愁。
时隔三百年，云昭的人身相应地拔高生长，脱去了残留的稚嫩，冷冽锋利，像是一柄封存得不太好的刀，动一动就漏出一段锋芒。但她的身子又是软的，如今紧贴着殊归的后背，隔着单薄的布料，殊归能感觉到略硌的锁骨，再往下就是起伏的弧度，比当年明显许多但还不至于过分，肌肤的暖意微微地渗入衣理。
殊归睁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内开始翻滚的气流。他猜不透云昭想干什么，本该立刻挣脱，未至丹田的灵力却还在游走，因而不得不继续调息。
女孩的指尖抚上了殊归的脸，柔软的指腹点在眼下，一寸寸画过脸颊，画出条微痒的弧线，一路勾画摩挲。云昭的动作透着股漫不经心的味道，不刻意勾画什么，也不刻意避开什么，就像是顺势而为的玩闹，在殊归脸上摩挲出令他震颤的酥麻。
白皙的手臂卡在殊归的视线里，大袖层层叠叠地积在手肘处，露出一截柔润的肌肤，腕骨纤细精巧，约摸还不足一握，让人想伸手握住，贴着内侧隐约的青紫色脉络摩挲。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身是软的，肤是腻的，骨头里大约还蕴着香气。
作乱的指尖终于点在了嘴角，细细地抚摩着，像是催促他放松齿列启开嘴唇。
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是云昭调整了姿势，她坐起来一点，下颌放在了殊归肩上。殊归感觉到耳边温热的气流，一触即失，像是个捉不住的幻梦，一吹就吹得他神思紊乱。
嘴角的指尖又用力向下按了按，殊归颤着睫毛，禁闭的齿列稍稍松开一线。
下一瞬殊归忽然抬手在绛宫处重重一击，这一下用的力气十足，打得他心口立即涌出一股疼痛，不用剥开衣襟也知道肯定青了一块。更痛的是身上供灵力游走的那些通路，他生生打断了三宫间调息的过程，灵力没了引导，开始无序地胡乱奔走，窜进不能容纳的地方就浮出撕裂般的痛。
殊归这才从幻境心象中脱身出来，额上满是汗珠，发丝黏在脸颊边上。他忍着痛咽下口中返上来的血，赶紧转身向着云昭倾身。
云昭本就坐得离他不远，这么一来距离拉得更近，一口血恰巧喷在了殊归前襟。单衣用的布料是纯粹的白，连刺绣或者暗纹都没有，血的颜色就格外扎人，不规则的一片落在襟口洇开，一丝丝地渗入交错的经纬之中，有几滴飞溅出去，一直溅到他肩上，仿佛点墨的飞花。
殊归脸色煞白，颤着手指去碰起伏的胸口，碰到血迹的瞬间像是被烫到一样曲起手指。他移开手，隔了几息才敢低头看自己的手。
指尖沾着新鲜的血，温热、黏腻，带着点特有的铁锈气息。
云昭的血。
他中断了调息，把自己混沌的神思捞了出来，然而在此之前云昭的灵力在他体内循环引导，这一断突如其来，相当于是生生把云昭逼了出去，那种灵力逆流的痛也会反映在她身上。
殊归听见自己脑子里什么东西陡然碎裂的声音，只是一瞬间就碎成了齑粉，他徒劳地想捞出那些粉末，但无论如何都摸不到。他想说什么，咽喉处却哽住了，又是一口咸腥的血返上来。
他看见云昭垂落的长发，在月下如同漆黑的绸缎，她抬头时衣摆上蜿蜒的发梢一点点脱离布料，在空中画出顺滑的线。
云昭脸色苍白，神情却很平静，眼睛里倒映出殊归和他背后大开的窗，窗外飞檐翘角，一弯冷月悬在暗蓝的天幕中。她看着殊归，抬手缓缓擦去嘴唇边残留的血迹，手背从沾着血渍的嘴角一点点擦到下颌，擦过的地方再度显出素白的肤色，手背上却拉着一道刺目的红。
然后她利索地起身向外走，出门时还记得帮殊归关了个门。
风声又作，月光荒凉，水般的冷光自窗口漫进屋里，照出一室的冷寂。
尚且年轻的东君忍住回路里爆炸般的痛感，久违地缓缓抬手遮住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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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后宅了，此处只有在下的父母以及兄长，先前长嫂住的屋子如今是空的。仙君可看出什么了？”萧止戈也不知道是作陪还是坚持，自云昭来后就一直跟着她，见云昭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还多问了几句，“仙君？仙君是觉得无趣吗？”
云昭压根没听萧止戈说的话，她对城主府里的人员构成并不怎么感兴趣，第一天只打算排查有没有什么隐藏的邪祟。她慢慢地往前走，心口又浮出点细密的疼痛，一下一下刺得她额上都渗出了冷汗，想伸手按住又顾忌着萧止戈，心里只觉得这个男人真是烦，这辈子都不想靠近星宫百尺的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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