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你便自尽吧。”
那绝世无双的美人淡淡开口，短刀当啷一声扔在地上，漫不经心的模样能够艳杀无数人。
李沉鱼蓦然软倒在地，浑身颤抖。
“怎么了？你这是怕死？”如意微微勾起嘴角。
白胥堪堪回过神来，垂下眼睛才敢靠过去，“……姑娘……”
如意斜了他一眼。那双美目中似有疑惑，似有嗔意。
在这样的一眼之下，没有男人会违逆她的心意。
白胥便不说话了。他从未有过一刻像现在这般懊恼于自己五感通达，就算挪开了视线，那种几乎要实质化的极致的美也无处不在。
这种美貌能够让人战栗，像某种恐怖的开端。
别说是杀一个人，就算她要屠城，也有的是人给她任性的权利。
大不了，若有人因此来寻仇，自己替她杀了便是。白胥心想。
如意收回视线，继续盯着眼前的李沉鱼。
她的确也很美，即便有着峨眉四秀的身份加持，她那张脸也的确胜过无数江湖女儿。
只可惜她面前的是如意。
一切粉黛都为枯骨，一切颜色都为陪衬。
李沉鱼浑身颤抖不止。她死死咬住了嘴唇，瞳孔皱缩，伸手慢慢去握住那柄短刀。
下一秒，她猛然暴起，手中短刀毫不犹豫**身后侍女雁儿胸口。
“侍女无状，冲撞贵人，自然该以死谢罪！”
李沉鱼的声音都有些撕裂，手却又稳又狠地结束掉了自己侍女的性命。
如意挑眉，笑容玩味。
她方才的确没有指名道姓让谁自尽，是以才被李沉鱼抓住漏洞，杀侍女以自保。看来这峨眉首席也并非是草包，至少壁虎断尾，狡猾狠厉。
不过这样也有意思。
从前何等备受追捧，今后便要何等无人问津。武林第一美人的名号，她纵使有再厚的脸皮也不能再认。那张从前为她带来无数好处的脸，将成为她此生最大的羞辱。
至于留着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会不会成为后患，如意并不担心。恃美行凶、借刀杀人的手段，她并不缺。倘若偌大峨眉派会因为此事而处处为难她，那便是峨眉气量狭窄，也落不到好处。
如意很好心情地笑了笑。她一笑，便如昙花盛放，令人不敢惊动。
“也罢。山高水长，总有再见之时。”她毫不避讳，话里话外全是威胁之意。
李沉鱼指甲都要掰断在手心里。
如意余光瞥到那几个南疆人似是要退出人群，便不慌不忙将斗笠重新戴上，那张足以震动天下的容颜又藏回白纱之后。
但是不要紧，今日之后，全江湖都会知道，武林第一美人已经易主，好奇者，抢夺者，毁灭者，将会一齐蜂拥而至。
如意继续漫不经心地向前走，人群如同摩西分海，纷纷为她让路。
白胥跟在她后头，也不知是什么心情，几次张口不知该说些什么。
“怎么了？”如意问道，“觉得方才打破了我给你的幻象？那你最好放弃这些想法，或者不要跟我自作多情。”
她并不喜欢李沉鱼这样的跳蚤。白胥并无错处，但不可否认和他待在一起会多许多计划之外的麻烦。
白胥脚步一顿。
如意闪身进入一侧的小巷，摘下斗笠扔给他。既然已经被他看到过了，那就不再遮遮掩掩。那双宛如星河深渊的眼睛看着他，冷酷又动人。
“我有其他事，二位请自便吧。”
她将兜帽戴上，旋身一跃，整个人便如一阵白烟一般，虚无缥缈，消失在原地。
“好精妙的轻功。”钟年摇着扇子跟上来，“只是人太过冷酷了些。”
“她去找那些南疆人了。”白胥握紧了手中的斗笠，“这几天她一直在观察那几个人，刚才在人群里她也看见他们了。”
“那你待如何？”钟年问道，“追上去？以你的轻功或许可以。”
白胥沉吟片刻，道：“让你的人去打探一下南疆人的住处，我先去把峨眉那边处理一下。”
李沉鱼当然不会善罢甘休。她是峨眉嫡系，从小便被捧着长大，美貌，背景，武功，她样样出色，因此她也觉得自己合该拥有这世间一切最好的东西，不管是衣饰，还是男人。
她当然征服过许多许多的男人。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她是武林第一美人，只要她勾勾手指，那些男人就会像狗一样贴上来供她驱使。
她并不爱白胥，但是东海剑仙却很有名，他不假辞色，拒之千里，是她唯一未得手的猎物。她扔掉了其他的男人，满江湖地寻找剑仙的踪迹，凡有别的女人喜欢他，她就要逼死她们。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男人的狗性，江湖里走得久了，但是个女人都能搞在一起。倘若这些女人其中万一有哪个被剑仙瞎了眼看上了，到时候她武林第一美人的脸往哪里搁？！
于是，很久没有女人再说自己爱慕东海剑仙。而东海剑仙本人也逐渐销声匿迹。
直到这次英雄大会，有人告诉她东海剑仙再次出山，且身边陪着一个蒙面的女人。
李沉鱼预想的事情成为了现实。她几乎都能感觉到一旁的侍女幸灾乐祸的眼神。
她一直信奉美貌是女人最大的武器，所以她根本不相信这世上会有遮掩美貌的人。白胥身边的那个蒙面女人必然是相貌平平甚至貌若无盐，否则为何要将脸都遮起来？
但是当她站在那个女人面前时，她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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