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本人从来没有和华尔街至今还在谈论的那些股票市场的大操盘手有过直接交谈。我指的不是那些大公司的领导人，而是市场操作者。他们属于我所处的时代之前的人物，尽管在我第一次来到纽约时，有一位声名显赫的人，就是詹姆斯·R．基恩，当时的他正如日中天。但是，我那时只是一个小后生，一心想的是在一家信誉良好的经纪商营业厅完全再现自己在家乡对赌行里曾经享有的成功交易方式。而且那个时候基恩正忙着美国钢铁股票——他的市场操作案例中的杰作。而我对市场操作没有任何经验，实际上对其一无所知，既不知道它有什么用处，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意思，而且我也不怎么需要这样的知识。如果说我曾经对它有什么想法的话，我想一定是把它看作是包装更精美的骗术，这和我在对赌行所遭遇的骗局是一样的，那些家伙曾对我屡次轮番施展各种骗术。我所听到的这类话题大部分是由推测和疑惑构成的，与其说是理性的分析，倒不如说是胡乱猜疑。
在熟悉基恩的人当中，不止一位曾经对我说，他是华尔街有史以来最大胆也最卓越的作手。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因为华尔街曾经出现过一些了不起的交易者。尽管现在这些人的名字大多被遗忘了，然而，他们毕竟都是他们那个时代的风云人物——哪怕是一日之王！他们从那些默默无闻的阅读行情纸带的无名者中脱颖而出，被罩上了金融家的光环。然而，小纸带的作用毕竟有限，不足以让他们的声望长久维持，在金融史上留名。无论如何，基恩毫无疑问是他那个时代最棒的市场操作者——那真是漫长而激动人心的一天。
他受雇于哈丁兄弟公司的时候，哈丁要求他为糖业股票开拓市场，在这个过程中，他充分利用了对交易知识的了解和作为一个操盘手的经历以及他的天分。他当时正处于破产状态，否则，他可以继续用自己的资金做自营交易，他本来就是一名豪赌客！他在糖业股票交易上做得非常成功，使得这只股票成为受追捧的热门股，很容易卖出去。在此之后，时常有人请他来管理资产池。据说他在操作这些资产池的时候，从来都不要求或接受管理费，而是像其他加入资产池的成员一样，按份额付酬。当然，集合资产池的市场运作完全由他说了算。时常传出有人背信弃义的议论——既有说他的，也有说他的合作方的。他和惠特尼-瑞安派系（Whitney-Ryan clique）之间的恩怨便是由这类风声而起。操作者很容易被他的合作者误解。他们不能像他那样看出有些事不得不为。我根据自己的经验对这一点深有体会。
遗憾的是，对于他这次最出色的功绩，基恩没有留下精确的记录——对在1901年春对美国钢铁公司股票交易的成功操控。根据我的理解，基恩从来没有就此事与J.P．摩根面谈过。摩根公司是通过塔尔伯特·J．泰勒公司来交涉此事的，基恩将自己的总部设在泰勒公司的营业部。塔尔伯特·泰勒是基恩的女婿。我确信，基恩从其工作中获得的回报包括他在工作过程中体验到的乐趣。那年春天，他为行情上涨助了一臂之力，自己也获利数百万美元。这事众所周知。他告诉我的一位朋友说，他在公开市场上用几周的时间为股票承购团卖出了75万股股票。考虑到两个因素，这成绩不错：第一，这是一家公司初次发行并上市的新股，尚未经受市场的考验，公司的资本总市值比当时美国政府的全部债务还要大；第二，D.G．里德、W.B．利兹、摩尔兄弟、亨利·菲利普斯、H.C．弗里克和其他一些钢铁巨头也在利用基恩所助推的同一个市场，并在同一时间向公众发售成百上千万的股票。
当然，总体形势对他有利。当时不仅有良好的商业形势，还有普遍的乐观预期以及不受限制的强大资金后盾，为他的成功铺平了道路。我们所面对的不只是一个巨大的牛市行情，还有经济景气的局面以及高昂的精神状态。这些证券并没有完全被市场所消化吸收，于是，发生了后来的恐慌。基恩在1901年对美国钢铁公司操作的普通股曾标价为55美元， 1903年只能卖到10美元，而1904年就只能卖到8?美元。
我们无从分析基恩当时操作市场的过程。找不到他的著作，也不存在足够翔实的交易记录。如果我们能看到他在联合铜业公司股票交易上的处理手法，将是十分有趣的事情。H.H．罗杰斯在他那个时代曾经是华尔街最精明强干的交易者之一，威廉森·洛克菲勒是整个石油业内最大胆进取的投机商。他们实际上拥有无尽的资源，显赫的声望和多年的股市交易经历。但是，他们依然不得不求助于基恩。我之所以指出这一点，是为了向你说明，有些事务非得交给行家里手处理不可。这只股票曾经得到广泛的策动，其控股股东是美国最了不起的资本家，但是就是不好出手，除非折让一大笔价钱，再牺牲一些声誉。罗杰斯和洛克菲勒的确明智，他们决定寻求基恩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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