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云御剑停在湖畔,天已全黑,天地间的雨水激得湖上泛起阵阵涟漪,那道黑色的水线到此处便消散无踪。
湖中漂泊着渔船忽明忽灭的灯火,吕晖从身后追了上来,问:“找到了什么?”
许清云把所见之事说了,问:“你呢?”
吕晖道:“城南一切如常,这湖中定有蹊跷。”
许清云说:“现在下去看?”
吕晖抬头看天,似乎有点拿不定主意,许清云知道他一身真火之力与南明星宿有着脱不开的联系,在天际群星被乌云遮掩之时,不敢贸然以身犯险。
“无论发生什么事。”吕晖沉声吩咐道:“都不可胡乱出手,必须躲在我身后。”
“知道了。”许清云莞尔道。
吕晖念动辟水诀,两人共御一剑,缓缓沉入湖底。
金乌佩在黑暗的湖底焕发着光,映照着他英俊的面容,许清云揽着他的腰,把脸贴在他安全的背脊上,小夫妻二人缓缓前进。
太湖底部有一个黝黑的巨洞,洞内发散出千万缕黑色的水流,带着洞口旁的水草微微翕动,许清云低声道:“是这里了。”
“这是个地穴。”吕晖沉声道:“秽气很重,别离开我。”
许清云紧了紧手臂,吕晖身周围绕着真火之力,至阳至刚之火抵住了极阴地寒之气,两人朝着地穴再次深入,那洞口散发着难以言喻的黑暗与沉重。
“玄之又玄。”许清云说:“众妙之门。”
吕晖哂道:“这不可能会是牡门。”
许清云知道吕晖的意思……道家认为天地有来处: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而天地间的一切,都是由一个唤作“牡门”的地方分娩出来的,道家亦将它称之为玄门。传说它孕育了万物,并将万物从这至阴之穴中喷发出来。
然而没有人真正找到过这世界的源头,若面前的大洞真是牡门,那么穿过它,会抵达何处?他们在黑暗中不断前进,犹如漆黑大海中的一叶亮着黄光的扁舟。
“我倒是觉得这像黄泉路。”吕晖道:“不知道前方会不会是阎罗殿,奈何桥,转生井……”
“我还没活够呢。”许清云莞尔道:“可不想现在就死。”
吕晖一哂道:“生生死死,凡是上天安排好的,仙人,凡人俱作不得数……”
前面亮起光,这并非玄门,也不是黄泉路的通道,而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密室。
木门,木地板,四周俱是死气沉沉的,充满霉味的隔间,两道立着绞盘与铜人的雕像,通道远方忽明忽黯,仿佛有一点火光在时不时地跳跃。
吕晖收剑,摆手示意许清云不要说话,前面又有人的交谈声传来,片刻后许清云与吕晖同时掐了道符,化作两只翩翩起舞的蝴蝶,穿过光与影的长路,飞向迷宫深处。
“魔尊大人请几位回去之后不要声张。”
“是,谨遵魔尊号令。”
“北邙山,珙州,长白山等地已在修建中,魔尊大人降临人间之时指日可待。”
许清云幻化而成的蝴蝶心中直是被掀起了滔天巨浪!三个人站在厅内,一名是须发花白的老者,这人是鬼鹤山任真子……仙妖大战时的一名散仙。
还有一人则是玄静真人,苍梧派的掌门!
儿时许清云见过他不止一面,偶尔还会来与自己父亲喝酒下棋。
中间那人则穿着斗篷,罩帽挡住了面容,声音嘶哑听不真切。
仙家竟是有人与魔尊勾结?许清云的翅膀微动,想飞过去看清楚帮魔君带话那人的容貌,却被吕晖以千里传音术阻住。
“切勿轻举妄动。”吕晖道。
“血灵之阵大功在即,诸位切勿掉以轻心。”那领头之人嘱咐道:“待来日魔主降临世间,当与各位共享荣华。”
另两人忙喏喏躬身,领头之人又道:“其余派系进展如何?”
任真子道:“昆仑派萧长枫已归入魔使麾下,玉瑶仙在上次一战中真木元气大损,闭关不出,琼英全派以长风子马首是瞻,待魔尊大人驾临时自当全派恭候。”
玄静真人道:“我苍梧派连同周遭大小仙山……归墟派,松林派,紫英教,仙石门,还有三山七十五洞天福地内的三十位散仙都已互通声气。”
魔使缓缓点头,沉声道:“我为妖王疗伤耗去真元颇多,近来不方便插手干预人间界事务,一应琐事,便吩咐予你们。”
玄静真人道:“还有,魔使大人上次谈及的金乌教,其教主夫人许清云,娘家所在的青玄门,掌门真人似乎也愿意共成大事,小的试了几次口风,那许真人秉性随和,愿追随魔尊肱骨无疑。”
魔使道:“如此最好。”
任真子又道:“可是魔使大人,魔尊若驾临人间,天庭必定会派兵下凡干预,只不知此事……”
魔使抬手虚抹,说:“此事魔界早有预备,无需你二人操心,只要好好为魔尊效力,魔尊大人担保你们不会受了半点委屈。”
任真子与玄静真人对视一眼,缓缓点头。
魔使道:“回山后切忌操之过急,须得步步为营,万不可心急暴露此事。”
任真子道:“如今那些硬骨头里,就剩下金乌派与沧海派,青城派这几门了。”
魔使说:“朱梅老祖的飞剑威力仍是不可小觑,一切当心,有事我会通知你们。”
魔使斗篷平地飞扬,现出冷峻面容,正是魔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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