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一直未停，窗外白蒙蒙一片。
沈苒青拿了一杯奶球给他，忍不住道：“蒋杭同学，你这么喜欢吃甜的，不怕蛀牙吗？”
“没有蛀牙。”蒋杭冷漠回复。
“我刚才上楼的时候好像看到庄于薇了，穿着那家女鞋店导购员的工作服，她难不成也在那里打工吗？你之前有看见过她吗？”
蒋杭用勺子搅拌了一下碗里的仙草冻，说：“看见了。”
不仅看见了，还顺便帮她解了围。
他去洗手间抽了支烟，出来的时候看到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在洗手池前面推搡庄于薇，嘴里还说着不干不净的话。
原本蒋杭不想多管闲事，但是那几个女人挡住了路，还不长眼地踩了他一脚。
蒋杭当时的表情一沉，听那女的一句轻描淡写的“sorry啊”更是火起，就把手插进口袋里，对着她们几个说：“擦干净。”
那个女人愣了愣，把手指间夹着的女士香烟放进嘴里吸了一口，朝蒋杭吐出一个白色的烟圈：“我都和你道歉了，犯不上吧？”
她身后另外两个人附和地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还调侃道：“朱玉，现在的小男孩故意搭讪都要用这样新奇的法子了么？”
那被叫做朱玉的女人故作姿态地绕着蒋杭走了一圈：“小帅哥，原来你是来搭讪的？”
蒋杭打掉她搭到自己肩上的手，力道不轻不重，却正好将她手里的香烟打落。
“你听不懂人话？”他反剪过那朱玉的胳膊，不顾她的惨叫，微微用力迫使她弯腰，面冲着自己的球鞋鞋面。
蒋杭挑挑眉：“在鞋店打工，那总不至于连基本的擦鞋都不会吧？”
地上还有未干的水迹，燃烧未完的香烟掉下去不一会儿就哑熄，朱玉抬起头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那两个小跟班也是怂的，见不是个好欺负的，二话不说就想溜走，被蒋杭叫住：“跑什么，不怕这位大姐找你们秋后算账？”
又对庄于薇使了个眼色：“你过来。”
庄于薇楞了一下，擦擦眼泪，低头走了过去，但也不敢离他太近，就怯怯地站在他身后半米远的地方。
蒋杭回头看了她一眼，对蹲在自己跟前卖力擦鞋的朱玉说：“喂，擦完鞋，给你的同事道个歉吧，后面杵着的两个，等她鞋擦完了再一起整整齐齐地道个歉。”
“记得说中国话，不是sorry，中国话道歉要说「对不起」，记下了吗？”
朱玉咬咬牙，扔开纸巾站起来，和另外两个人一同对庄于薇说了一声对不起。
庄于薇后退半步，惊慌道：“不用、不用了……我没事的……”
她头都不敢抬，生怕一抬头就和那几道怨恨鄙夷的目光撞上。
这副逆来顺受的懦弱样子，蒋杭看在眼里，直犯嘀咕：这世界上除了泼辣如高中语文课代表，温和如沈苒青，竟然还有这等柔弱圣母的奇葩存在。
简直是好笑。
那朱玉道完歉就带着小跟班离开，庄于薇这才敢稍稍抬起头，声如蚊讷地向他道谢。
蒋杭懒得再管她，径自走过去洗了手。
他从镜子里看见庄于薇还站在原地不肯走，就有些不耐烦：“怎么？要我送你回去？”
庄于薇红着眼睛否认：“不是……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多余的不用的伞……我的伞被她们折断了，外面下着大雨，我要走一段路才能到公交车站……”
于是蒋杭回到数码店里，把自己的那把从家里带来的旧伞借给了她。
当然蒋杭只是用“她找我借了一把伞”这句话来概括整件事情的经过。
沈苒青给予他肯定的夸奖：“热于助人是好事，不错不错。”又问他，趁着暑假有空，要不要考虑去考驾照。
其实考驾照这事儿也还是蒋玉芹托她问的，蒋玉芹丈夫有一辆日式小轿车，但是夫妻俩不常开，那车大多数时间都是停在车库落灰。
“我再看看，”蒋杭说：“对了，你上次说的青藏线可以自驾游，你自己也曾经去过吗？”
沈苒青说：“没有，我当年高考完是去Q省旅游的，我妈心脏不好，没法往西北部高原走。”
蒋杭问：“云南好玩吗？”
“还行吧，我们俩一时兴起决定抱团的，去了三天两夜，那里有些地方海拔也挺高的，回来后整个人晒红了不少，”沈苒青把存在云盘里的手机相册打开来，翻了几张图给他看，“大概走过这几个地方，这个女导游也是A大旅游专业的学姐，除了本地气候条件不能凭借主观要求改善，其他方面她都安排的很妥当，你要是想去的话，我把她的微信号推给你。”
蒋杭却往椅子里靠了靠，端起果汁吸了一口：“谁说我要去了？你都觉得无聊了，我干嘛还要浪费时间去走一圈。”
摆脱了课堂上短暂的师生身份之后，蒋杭似乎是对她不那么有成见了，沈苒青也能容忍他这些个傲娇别扭的毛病，只当他是不怎么乖巧的邻家弟弟。
“随你随你，就是你玩够了要不要回家看一下你妈妈？”
“懒得。”
“那她肚子里的小朋友呢？”
蒋杭态度坚决：“生的又不是我的孩子，我干嘛回去看？”
“幸好坐在你对面的是我，而不是你妈妈，”沈苒青咬着吸管，“否则又是一场家庭纠纷。”
她扭过头看着窗外：“雨好像小了些，走吧，我送你回去。”
蒋杭拎起椅背上的外套和背包：“你开车来的？”
沈苒青走在他前面，伸手推开玻璃门，让他走出去：“要不然呢，我大雨天的跑过来。”
“是谁的车？”蒋杭顿了顿，“男朋友？”
“不行吗？”
蒋杭伸手按下电梯开关键，把她推了进去：“你自己先回去吧，我想起来我还有事。”
“你没有伞，你要怎么回去？”沈苒青不解反问。
“我同学那里还有两把伞，我等他下班后一起回去，”蒋杭抱着手，“再说了，我们住的地方又不顺路，没必要为了我绕一大圈。”
随着电梯门缓缓关闭，蒋杭的脸也消失在她视野里。
沈苒青心中默默吐槽：本奥特曼对付过那么多的小怪兽，还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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