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狭小的房间,大小不超过十五平米。
斑驳的陈旧水泥地面,满是刮痕的木质橱柜,堆在墙角的书,咯吱作响的吊扇,两端黑漆漆的日光灯管,白漆剥落的墙壁有一大半被泛黄的旧报纸覆盖。虽然东西不少,但这小房间却并没有拥挤的感觉,处处都散发着难以言喻的空洞感。
左边是半开的老玻璃窗,橘红色的夸张化的夕阳余晖就是从这里照进,右边是布满锈迹的老式纱窗门,透过纱窗可以看到外面昏暗的楼道,纱窗的间隙还塞着小广告。
就像是三十年前的老家属区的楼房一角,或者进城务工的农民工的临时落脚点。
庾所在以十分放松的姿势斜倚在歪歪扭扭的靠椅上,一只手抵在下巴上似在思考,另一只手向前伸着。
就在他面前的矮桌上有一个棋盘——说是棋盘并不准确,桌子上只画有几道类似井字棋的格子,不知为何还刻着和扑克牌等大的方格。
顺便一提,桌子上既没有棋子,也没有纸牌。
庾所在似乎终于拿定了主意,他伸出的手向桌面靠近,仿佛要抓住什么——
这一刻,世界变了。
不可名状的空间,不可名状的景色,不可名状的棋友。
唯一的有形之物只有面前的棋盘,这棋盘就像无数让人眼花缭乱的几何体的堆叠,并非平面而是复杂的立体,在上面线条的交点处杂乱无章地摆着大量类似国际象棋棋子的东西,还堆放着大量的纸牌和筹码,常人绝对无法理解这究竟是什么游戏。
而庾所在的手的落点,是一个看上去十分崭新的棋子。
那是个女性的半身像,她有桃红色的长发的精致的容颜,栩栩如生。
庾所在拿起这个棋子,停顿片刻,就把她放到了另一个格子上,随着他的动作,棋盘突然延展开来,更多乱七八糟的几何体将棋盘拓宽。
“将军……呼,这一局是我赢了了。”
庾所在长吁了一口气,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见状,棋盘另一端的棋友说话了。
无法形容,无法理解,无法接收的声音。
但庾所在能听懂其意思。
“嗯嗯……是啊,犹格前辈,那两个我最终还是把祭罹舍掉,把烨留了下来,事实证明她确实很好用,多亏了她,和您的对弈我终于赢了一局呢。”
不可名状的存在又发出了声音,庾所在听了,苦笑着摇了摇头。
“为了她我可花了不少功夫啊,转让是不可能的啦,今天我先告辞……嗯嗯,我知道,有空会经常来的,反正像您这样的超越者也只有这点乐趣了。”
庾所在站起身,鞠了一躬。
直起腰时,世界已经恢复原状,又变回了那个陈旧的小房间。
这时——
吱扭一声,老旧的纱窗门被打开了,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个看上去年约二十四岁的女子走了进来。
她仅仅是存在于此,就令这破旧的小房子蓬荜生辉——她就是这样能让所有人为之惊艳的美女。
但是这本应被供奉于庙堂之上的绝色美人,此刻正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一只手拎着刚从外面买来的煎饼果子,另一只手提着大减价的洗衣粉,脸上的表情微微透着不耐烦。
“晚饭买回来了,姓庾的。”
“嗯……嗯?啊啊辛苦了,放在那就好。”
还在思索刚才与某些存在的游戏的庾所在如梦初醒,微笑着打了个招呼,但女子只是对同居人回以冰冷的眼神,就坐在一个开线的旧沙发上,默不作声。
“你心情好像不太好?”
“我什么时候心情好过?”
“呃,那就——”
“别烦我了……我累了,想稍微歇歇。”
女子放了个身,像只大猫一样蜷缩在破旧的沙发上,头深深埋进臂弯,对此庾所在只能苦笑。
“你还是老样子啊……艾。”
“……”
绝色女子——艾,全名艾沃伦斯丁,又称艾卡瑟尔,血煞,但真正的原名是李依艾的她,脸上浮现出露骨的厌恶。
她想捂住耳朵,不再听他说话,但是身处此地,那个男人就在身边,她还是忍不住陷入回忆。
究竟……
为什么,会落得这样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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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开始的那天,那黄昏的空教室里——
那是她和这个长相颇为清俊的少年的第一次对话。
那时的他还是人类,有着漂亮的黑发和完好的左眼。
“你好,李依艾同学,我是隔壁高一三班的庾所在。”
“嗯,还是第一次说话呢,其实我一直都很想和你聊聊了。”
“不不不,并非男女交往之事,老班和教导主任他们不都强调过禁止早恋吗?”
“我只是……单纯想与身为‘穿制服的恶魔’的你聊一聊,如此而已。”
“察觉?大概很早就察觉到了吧。”
“你误会了,我并非来找你许愿。”
“是……是……那么,让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没错,李依艾同学。”
“我,庾所在,在此作为人类,向身为恶魔的你提出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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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迹罕至的旧操场一角,在齐膝深的草丛旁——
撕碎的纸张从少年的指缝间撒下,被风吹散,再也找不回来。
“呼……呼……虽然很惊险……但是……看来第一场是我赢了呢,李依艾!”
他十分疲惫,虽然刚刚与死神擦肩而过,但他看上去相当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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