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二天中午，到了放饭的时间, 靳子娇照例过去取。
隔壁桌的几个人正在说闲话。
“听说昨天晚上何导房门被人敲了……”
“谁啊谁啊？”
“还能是谁？你看咱们组里谁最需要？”
“你说郑……不会吧？何导不像是喜欢这一路子的人啊。”
“半夜三更过去敲的门, 穿得那叫一个凉快。怎么着, 这时间这打扮，难道是去找何导说戏的？”
“嗨，这有什么，要我我也开门啊。别说年纪差不多了，就那身材……”
几个人聊得越来越火热。
“啪”的一声, 不锈钢饭盒在桌上重重撞了一下。
靳子娇站起身, 看向那几个聊天的人。
几个人都是一愣, 目光看过来, 笑呵呵打了声招呼：“导演助理也在啊。没看见，来一起吃饭啊？”语气轻松，没有丝毫八卦被人听见的慌乱。
来剧组也就是他们的一份工作, 靳子娇听见也好，听不见也好，对他们没丝毫影响, 最多是告诉何导一声, 可难道对方还能为了这么点小事把他们开了？他们的职位听起来没导演那么牛逼，但剧组少了他们还真不行。几天不开工，剧组损失的钱可是五位数起，谁也担不了这个责任。
靳子娇看着几人, 最后忍着气, 轻轻笑了笑：“是啊, 来吃饭。”然后端着饭盒，去了远一点的位置。
不能堵他们的嘴，她自己躲远点好了。
午饭时间并不宽裕，吃完了还得开工。
何知景等了好一会儿，不见靳子娇回去，才想着自己过来找人。
他是不爱使唤人帮忙的，但靳子娇自从上回被他维护过后，每天拿饭买水之类的活儿就抢着干了，生怕给人落下话柄似的。
只不过这次她来的时间也太长了些。
何知景来的一路上看见不少剧组的人吃完回去的，纷纷打了招呼。最后在饭桌边看见了孤零零的小姑娘。
她今天穿了身白衣服，长发编成了两个鱼骨辫，从耳侧轻轻垂下来，俏皮可爱。而现在，她正坐在凳子上埋着脑袋，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何知景走过去，在她身侧的椅子上坐下。
“怎么了？饭菜不好吃吗，我看大家都会去了，还以为你……”他说到一半，声音顿住了。
“迷路了”三个字卡在喉咙处，怎么也说不出口。
小姑娘手里拿着筷子，面前的饭盒开着盖子，一旁的桌上还摆着姜和蒜，一看就是被她刚刚挑出来的。
他不吃葱姜蒜，如果菜里面有，他那天就会格外没胃口。
他没想到，她来剧组短短的时间内，居然连这些都注意到。
靳子娇也没想到，他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她赶紧侧过头去，抬手抹了把脸。重新转回来的时候笑着对他说：“我就是觉得要做个称职的助理，得帮您把一切都准备好。没想到弄了这么久，耽误您时间了吧……对不起。”
她说着，把饭盒推到他面前，忐忑又乖巧地看着他，眼睛里的亮光，是在请他用餐的意思。
何知景心底微微抽了一下，在看见她明显还泛着红的眼睛和鼻头时，压不下心底的不忍。
但他到最后也什么都没说，只是温和地笑着，把饭盒接过来，低声道：“谢谢，我刚好饿了。”
烈日被太阳伞挡在外面，却挡不住炎热的气温。
靳子娇跟何知景并排坐着，吃饭的时候谁也没说话。
一个心底酸涩，一个心头不忍。
7.
剧组杀青的时候，靳子娇的假期也快结束了。
她笑着在剧组的杀青宴上敬何知景酒，连敬三杯。
“第一杯，是感谢这段时间在剧组，何导对我的照顾。”她说着，仰头把一整杯白酒喝得干干净净。
何知景陪她干了一杯。
“第二杯，感谢老师这么长时间对我的栽培和教导。您教给我的东西，我将终身不忘。”她说完，又仰头干了一杯。
何知景犹豫了一下，没喝。
“不敢当。”他低声说。
靳子娇笑了笑。
她再次端起酒杯来，看着何知景，认真道：“这第三杯，是对何导的祝福。希望您幸福安康，诸事顺遂。”
三杯酒喝完，靳子娇脸颊微红，带着点儿醉意。
何知景第三杯酒喝干了，伸手过来扶她。被靳子娇推开了。
喝醉酒的人不讲道理。
她在自己位子上坐不住，端着酒瓶直接去了隔壁桌。那边坐着的几个灯光道具师，平时跟她交集不多，但那天吃饭的时候八卦何知景的，就是这几人。
靳子娇二话不说坐过去，端着酒杯就开始一个一个的喝。一群汉子跟她猜拳祝酒，最后只有她喝得最少，甚至还吐了好几个。
靳子娇抱着酒瓶，最后看见何知景朝自己走过来的时候，双颊红彤彤的，只能望见个虚幻的影子。意识也不清醒了，只听见男人温柔的嗓音落在自己耳畔，无奈又纵容道：“怎么喝这么多。”
靳子娇轻轻笑了笑。
她张手环住男人脖子，故意忽略他瞬间僵硬的身子，在他耳边哈了口气，轻声道：“没有人能说你不好，他们凭什么说你不好呀？对不对？我把他们一个个全都喝趴下，你开心吗？你开心吗？”
她笑着晃了晃他身子，一声又一声地问。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低声说：“你喝多了。”
靳子娇打了个酒嗝。最后半个身子挂在他身上，放任自己依赖着他，不管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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