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经常说面具带久了就会忘记真实的自己是什么样子，渐渐变成面具人的模样。
温柯尧想, 如果他真的可以永远像表现出来的那么温和, 那么淡然, 这应该会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他不想做自己，他对自己一点也不留恋。
在一起的一年里，沈山山经常还是各种变着法子的闹他，也渐渐有了些小女朋友的样子, 会生气会撒娇, 也跟他吵架，会责怪他不够关心。
但一般没过多久, 还没等他想到该用什么样的方法去哄她，她就自己板着脸又回来了。
她似乎总是这样, 每次任性和胡闹都把握不住边界，但知道自己作过头以后又会乖乖巧巧的转头回来。
两个人第一次吵架是因为他跟另一个女演员拍戏，沈山山来剧组探班，本来一开始还开开心心的在旁边候着，还带给剧组大家都带来了一些小零食，结果中午收工时她就隐约有些不高兴了，吃饭时候也别别扭扭的不怎么说话。
他一开始还没察觉到什么，直到合作的女演员也跑到他的休息室来，说要对对台本。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他一回头立刻对上她气呼呼的脸, 然后什么话也没说, 直接摔了筷子就走了。
“我是不是惹山山生气了啊？”后来已经记不起名字的女演员说。
“没有。”他冷淡道, 随即也放下剧本，转身跟了出去。
片场在比较偏远的山区，夏天的中午，燥热又烦闷。
她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脾气一横就跑没人了，真的很让人着急，而后许多年她也有过很多次像那天一样让人担心又舍不得冲她发脾气的任性的举动。
他顶着烈阳四处转了一圈，找不到人，想着要不要报警时，她自己打电话过来了。
电话里她声音小小的，像还是在气头上但又有点心虚，“我迷路了。”
他站在大太阳底下，微喘着，尽力抚平着心里的怒意和焦急，原本燥郁的心在听见她声音的那一刻瞬间被抚平。
“你在哪儿？”他刻板的问。
“我也不知道。”她语气倔倔的，有点委屈。
他深吸了一口气，嗓音放缓了点，“热不热，先找个地方等我。”
“嗯，”她低声道，顿了顿又说，“其实我在一个超市里，这里有空调的。”
附近只有一间超市，就是在拍戏的山脚下。
冒着烈日赶到超市的时候，隔着玻璃门，她正坐在柜台边的小凳子上，仰着头很专注的看上面电视屏幕上播的电视剧，手里还拿着一只吃了一半的冰棍。
有些人就是这样，生来就长在你所有柔软的地方，无论如何你好像都没办法冲她生气，反而一不小心就会被她拿捏住所有心动。
他走进去，玻璃门拉动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猛的转过头来，看见他的一瞬间眼里明显闪过一丝小雀跃，但很快又掩下去，转而抿着嘴，一副生气的模样。
“哎哟，小姑娘你男朋友来了？”
一边带着老花镜的大爷探头出来。
她哼了一声，咬着冰棍，气呼呼道，“他才不是我男朋友！”
他面色平静，目光淡淡望向她，迎面凉风吹来，抚平一路燥热。
“刚才你不是说等你男朋友来接你，他付钱吗，那现在他没来，冰棍钱谁付啊？”老大爷明显是看出两个人之间的小矛盾故意逗她。
她脸色微怔，抬起眼短暂望了他一眼。
他神色自若，恍若未见，转身去柜台给自己买了一杯冰水，单独只付了自己这一份。
她瞪大眼睛愤愤的看着他动作，又怄着气一语不发。
“小姑娘，你怎么付钱呐？”老大爷问。
“我……”她咬咬牙，终于走过去扯了扯他衣角。
他低头望着她，神色平静，“怎么？”
“付钱呐，”她声音低低跟蚊子一样，显然还是不太服气的。
“声音太小，没听见。”他平板道。
她抬头望他，他平静的回视。
“你去付钱啊！”她一咬牙，声音大了点。
他低头静静地看着她，神色淡淡，一语不发。
“干……干嘛？”她被他看的莫名心虚。
“现在是男朋友了？”他语气淡淡道。
她神情一怔，有些囧，支吾道，“嗯……”
从超市一出来她就嚷着热，赶紧进了车里。
等他上车后她又抿着嘴靠着车窗开始闭眼装睡，故意还跟他怄气。
他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会儿，没说话，开车回了片场。
因为中途离开，回去拍戏又耗了好一会儿功夫，这时候他已经隐约知道她究竟是为什么生气了，对戏时也有意跟女演员保持着距离。
果然等晚上杀青的时候她脸色好看许多，还蹦蹦跳跳的跟一边的工作人员有说有笑。
一起吃饭的时候也没拉脸，但还是不怎么说话，不过却一直低着头一个劲儿的光给他夹菜。
结果他低头刚吃了两口，立刻被辣的呛到直咳嗽。
她在一边扔了筷子捂着肚子大笑。
他微缓过来，抬头安静的望她两眼，她立刻悻悻的闭了嘴，低头准备继续扒饭。
“这只是拍戏。”他看着她，最终还是淡淡解释道。
“我知道！”她立刻抬头，一副气呼呼的模样，“可是我就是生气！”
“你生什么气？”他侧眸看着她，淡淡的问。
她撅撅嘴，仰头看着他，瞬间委屈巴巴，“你对她笑了，你对我都好少好少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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