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身体康健, 刚去了南苑几天就说病了, 闭着眼也知道是装的。此时软轿已经等在门口了, 接谨宁过去看看，八成是不太容易能回来了。
放在以前, 谨宁自己去也就罢了，现在还有一个刚出生没几天的小包子在身边。虽然顺治会照顾好小包子，但是他也不能时时顾及。
皇后虽然可信, 但是赛罕毕竟是其亲妹, 平日里进出长春宫只怕是比旁人方便许多，万一真有什么事谁都说不清楚。
天花的事刚过，但是谨宁仍然心有余悸。这是提前知道肯定会有天花这档子事, 给小包子种了牛痘。但其他她不知道的事呢？
谨宁抿了抿唇，难不成真的要带着小包子去南苑？
这也太搞笑了。
谨宁向身侧走了两步示意碧霄跟了上来, 对她耳语道：“姑姑，你留下来看顾着宫中的事, 旁人我不放心。”
碧霄了然, 屈了屈膝道：“娘娘放心吧，奴婢一定照顾好四阿哥和公主。”
谨宁犹觉不安，但一时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只得又握了握碧霄的手，嘱咐道：“若真有什么事你就去找皇上皇后。”
碧霄眉心微曲点了点头, 苏墨尔已经在一旁等候了一会, 见谨宁与碧霄说话的时间久了, 以为是谨宁想推脱不去。
苏墨尔向前半搀扶着谨宁, 将她引向软轿，催促道：“娘娘且快些吧。”
佟宛晴从景仁宫里出来正好碰上坐进软轿中的谨宁，苏墨尔将轿帘放下，已经招呼了人起轿。
佟宛晴心下纳罕，迎着软轿走上前道：“苏姑姑，这么一大早您怎么会在宫中呢？”
苏墨尔福了福含笑道：“佟妃安。太后病了，皇贵妃心中担心，便要亲自去南苑照顾太后。奴婢便来接皇贵妃去了。”
谨宁牙疼地“啧”了一声，本以为自己是被绑去的，现在变成了自愿去的了。
安生日子没过几天，一大早怎么就这么多糟心事。
佟宛晴有些惊讶：“太后得了什么病？要不要紧？怎么一直未曾听说？”
“常太医已经去看了，奴婢不懂医理，对太医的话也知道甚少，”苏墨尔仍就笑着，话中却半分笑意也无，“时间不早了，奴婢就先送皇贵妃去南苑了。”
谨宁掀起软轿上的小窗帘，对着佟宛晴微一颔首。她面上与平日里无甚差别，眉目疏朗，唇边淡淡勾着笑，但佟宛晴隐约觉得她透着些无奈。
佟宛晴迟疑道：“苏姑姑，皇贵妃膝下还有皇子需要照拂，平日里还要帮皇后打理宫中庶务。我本也是个闲人，也通些医理，不如由我代替皇贵妃去照顾太后吧。”
谨宁万万没想到佟宛晴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有些惊喜。
苏墨尔摇了摇头：“只怕是不行呢。”
“宛晴，三阿哥的病刚好，你得空多去看看他，皇后娘娘也是允的。”谨宁将帘子掀起，径自从软轿之中走了出来。
她拉过佟宛晴的皓腕向一旁走去，欠了欠身子低声道:“太后病的急，我这宫里还有许多事没安排好，不知能否托你照顾一二？”
佟宛晴坚定地点了点头，反手将谨宁的手握住，安慰道:“娘娘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四阿哥的。”
佟宛晴的心细，又通医理，是个妥帖的人。能得她照顾四阿哥，谨宁也是十分放心的。感谢之语化作屈膝一拜，苏墨尔便将谨宁送去了南苑。
马车已经在西华门等候多时了，苏墨尔将谨宁扶上马车，自己翻身上了马背。她已经年近五十，骑马依旧不在话下。
苏墨尔骑马领在队伍的最前方，连带着马车也不得不跟上她的速度，向南苑一刻不停地驰着。
这一路的刺激程度不亚于过山车，谨宁已经快被马车折腾吐了。
她面有菜色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还未走进殿中便听得里面传来悠扬的诵经声。雪冻了又下，已经在地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殿中并不温暖，甚至还透着丝丝寒意。兰芷扶着谨宁穿过佛堂，朝躺在床上的太后盈盈一拜:“臣妾给太后请安。”
殿中点了檀香，那种独特的气味让人一下子醒了神，整个人跟着静了下来。
太后的声音喑哑:“有劳你来这一趟。苏墨尔，赐座。”
几日未见，太后确实憔悴不少，她身子向后靠着丝毫不见老态，依旧态度雍容。手中拨弄念珠的动作一刻不停，似笑非笑地看着谨宁。
“太后病着，臣妾自然是要来侍疾的，”谨宁不卑不亢，转向跪在床边的常毅道，“敢问常太医，太后是得了什么病？”
常毅进宫不过三四年的时间，如今已经是太医院中比较有权威的太医了。太后让他随着一起到南苑，一方面是因为他是一直照顾谨宁的太医，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医术高超。
常毅垂首，眼角瞥了一眼谨宁道:“太后偶感风寒，有些发热。”
谨宁了然，刚见太后憔悴的脸时还以为她真的得了大病，现在一看就是出点幺蛾子折腾自己。
“天气寒冷，太后要多加保暖才是，”谨宁眉心微曲，关切道，“苏姑姑，这殿中的炭火烧的好像不够暖，您看太后的手都冰冷了。”
苏墨尔福了福:“回皇贵妃的话，太后礼佛，讲求的是心静，若因屋中太过温暖而惫懒，是对佛的不敬。因此屋中的炭火烧得不似平时那般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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