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覆在她的耳廓呢喃。
“不要想着忘记我……”
颜笙毛骨悚然。
她根本来不及去思考他的话语是什么意思，脚下血河就猛然碎开。
白色的空间迸裂成无数的碎片，一同沉入黑暗的深渊。不知存在了多久的阵法， 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苏晔对着颜笙漾出深情的微笑，低头吻上她的额头，然后不再维持端坐的身姿，抱着她，一同跃入无尽的深渊。
颜笙闭上了眼。
“这是我最期待的结局，虽然它提早了几十年。”他轻声道。
那样愉悦。
那样疯狂。
……
……
颜笙在梦中醒来。
身体依然在抖，而脸颊泪痕未失。
睁开眼，她有片刻的迷茫……映入眼帘的不是白色空间，不是血色地域，不是无尽深渊，而是她的房间，对面柜子上摆放着一只毛茸茸的兔子布偶。
深吸一口气。
颜笙掀开被子，慢吞吞地套上拖鞋，小儿学步一样缓慢地走到窗前。她“咔”一下拉开窗，沁着凉意的晨风迎面送到她脸上，甚至可以让她感觉到年节的味道。屋外的道路上散着烟花棒，还没来得及收拾，而年饭的香已经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漫漫人间烟火味。
“姑娘起啦！中午去给你大姑拜年。”
听到颜笙屋里传出叮叮咚咚的杂音，颜妈妈的声音也旋即从厨房传来。
颜笙怔怔地“噢”了一声。
那是梦么？
她茫然地想。
……
打开梳妆镜，她压制着发木的手指，把自己的睡衣慢慢往上推。
直到推到锁骨处。
镜子里映出了女生玉白的胴体。
颜笙扶着衣服的手指再也压制不住，发抖。
她看到自己的左胸房上，有两道清晰的齿印。
上下两排，深深嵌进去的齿印。准确地说，是两道血箍，表面已经结成深红色的痂。这两道厚痂与她胸前凝脂在一起，对比地刺目。很显然，就算是日后痂掉了，这依然会是两道深深的疤痕，刻在她胸口，她活一辈子大概都不会看到疤的消失。
颜笙往后跌退一步，一下子落到床上。
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凌乱的头发从脸庞两侧滑落，盖住了她的手背。
不是梦。
不是梦……
那是真的。
他咬她。
他想带她一起下九幽。
……虽然不知道最后为什么放过了她。
他消失了。
把她留在了这个世上。
留无穷无尽的迷茫和犹疑……以及无法启齿的念想给她。
……
他成功了。
就算颜笙没有死。
她一辈子也无法摆脱他留下的阴影。
一辈子也无法忘记他。
……
然而这只是开始。
“什么苏晔？苏晔是谁？”
颜笙听见电话那端传来的声音时，整个人都惊呆了。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出来，阿陆眉毛挑起了的诧异模样。
一瞬间，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想法，是什么心情，她只听到自己的声音机械化地传过去。
“苏晔教授啊，你不是之前还挺怕他……我说过他是我远房亲戚，实际上他是我……前男友。”
“什么教授不教授的啊……我根本记不得有这个人，你说说他是教什么课程的长啥样……等等，颜颜，你居然有什么【前男友】这种生物？非常牛逼了，我怎么都不知道啊……”
阿陆的声音还在源源不断传来。
颜笙却垂下了拿着电话的手。
阿陆不会骗她的。
尤其是在这种事情上……
“喂喂，颜颜，你怎么啦，怎么不说话了……”
那边的阿陆也意识到不对劲。
颜笙好像突然被惊醒。
她一下子丢开电话，扑到一旁书桌上的电脑前，打开F大官网，搜苏晔……
没有！
完全搜不到有这么一个教授！
她的心像是下一秒要跳出来，而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任何的停顿。她旋即登上F大BBS，在论坛上搜“苏晔”，结果提及量是零……她搜“苏教授”，提及量依然是零……
颜笙登上自己的urp后台，在选课管理查找……她上学期所选的那门通识课里，【授课教授】那一栏已经由“苏晔”变成了一个陌生的名字……也不是，准确地说是恢复到苏晔来之前的那个教授名字。
颜笙的手指停了下来。
僵住了，不动。
她怔怔地凝视着电脑屏幕，像看又不像在看。
……
是结束了。
一切都回到了正轨上。
苏晔是谁？
不存在的。
这没什么好说的。
颜笙明白。
其实说到底，她也没有好抱怨的，她从头到尾似乎也就损失了一部手机而已。
只是……
他为什么要让整个世界都忘记他之后，偏偏在她心底刻下那样深的痕迹呢。
他就不允许她忘记他。
他要整个世界只有她记得他。
……
颜笙合上笔记本电脑的盖，小臂压上去，埋脸过去。
另一只手按上自己的心口。
她感觉自己胸房上的那两道齿痕又在隐隐作痛了。
牵扯着心脏，一抽一抽。
……
又是一年冬来到。
深雪过后，帝京被覆上了一层白。
“我出国留学的签证已经办下来了，来年这个时候，大概坐在你面前、陪你喝啤酒吃炸鸡的那个人就不是我了。”阿陆撂下空酒瓶，说道。
这一年她好像突然回过神了，开始努力学习，用她的话来说就是“突然发现浑浑噩噩没啥意思”，俨然恢复到了刚进大学时作为【优秀苗子】的觉悟，也确实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那宋舒白怎么办呢。”颜笙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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