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鸣笛声呼啸而过, 陆风潜想到了什么, 眸光浮沉不定：“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些。”
“还是说你在逃避什么？”
江知抿唇不再转移话题, 对上陆风潜视线，目光平静到不带丝毫温度：“陆风潜，人的一生会死三次。”
“第一次是心脏停止跳动, 生物学上的死亡。”
“第二次是在葬礼上, 随着前来祭奠的人们鞠躬，社会地位死亡。”
“第三次也是最后的死亡，是当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人也忘记。”
江知掀了下眼皮, 定定看向陆风潜：“而我在他人认知中，从来没有存在于这个世界。某天你一觉醒来，我就再也不是我。到那个时候, 在你脑海中关于我的所有记忆消失前，都只会是你一个人。”
错位时空的交集，不确定期限的温存, 过后终究会回到各自的轨迹，甚至可能连道别都来不及。
江知或许明白陆风潜醉酒后的小孩子行为：他只是在最该撒娇的年纪没人能让他撒娇。
直到对江知卸了心房, 多少年来的遗憾才得以圆满。
于是脆弱和委屈变本加厉地在江知面前悉数流露。
但江知不清楚自己是否会离开, 如果他真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到那个时候，习惯了自己存在的陆风潜……
“长痛不如短痛。”
过了很久, 陆风潜都没有回应, 江知敛眉, 走到玄关处：“陆总自便，我还有工作。”
随着脚步声靠近，穿外套的手被人用力攥住。
后背抵上温热有力的胸膛，低沉克制的声音响在耳侧：“知道了，那我追你就好了吧。”
江知心情复杂：“……？”
陆风潜眼睫轻垂：“我知道你在顾忌什么，我不介意。”
说着声音落了几分，“如你所言，某天醒来发现再也找不到你，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承受的住。”
“但是我清楚得是，如果你真的会消失，而我又白白蹉跎掉这些可以用来待在你身边插科打诨的时光，只会更痛苦。”
陆风潜油盐不进的态度让江知眉心直跳。
陆风潜继续道：“你可以不用回应，还可以拒绝，但我有追你的自由。”
江知眉头紧锁：“你没必要这么做。”
陆风潜伸出食指沿着江知眉部轮廓细细描绘：“事我自愿，过后无悔。”
陆风潜指腹所经之处，带起阵阵温热感受，动容和涌来，江知心乱如麻，面上却仍然不动声色。
陆风潜犹豫过后小声道：“但是你能不能别总凶我啊？”
“你一次次放狠话，我其实很伤心。”
看着陆风潜小心翼翼的模样，江知心尖像是被羽毛轻轻挠了两下，又软又胀。
想到陆风潜昨天晚上的委屈模样，江知下意识抬了抬手。
手刚至半空，就见陆风潜似乎是怕再从自己口中听到伤人的话一样，瞬间夺门而出。
江知：“……”
“叮咚”一声，微信响了下，江知拿过手机，点进和陆风潜的对话框。
陆风潜：
【那天在落梅村被你拒绝，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于是借出差逃避】
【看到和季尤冰一起上了热搜，想借机醋醋你，就没有出来澄清】
【我错了，我保证，以后会和他划清界限！】
昨晚看陆风潜醉酒时的情形，江知就已经猜到大半，当下见陆风潜一条条消息发个不停，有些想屏蔽，扫了屏幕一眼，江知把手机放到餐桌，进厨房给自己做早饭。
等到出来的时候，满屏都是陆风潜的消息。
奇怪的是，明明是毫无营养的尬聊，江知竟然抄起椅子坐在一旁，就那么一条条看了下来。
看到最后，【你能不能回我一下[原地转圈]】
江知在键盘上轻扣：【下】
陆风潜很快回复：【谢谢[笑脸]】
想到电话那端陆风潜吃瘪的模样，江知抿了抿唇。
“真的会好吗？”
.
放下手机没多久，语音通话的提示音又响了起来，江知挑挑眉，心想，不是刚说了要去工作？
没有看联系人，江知把话筒贴在耳边：“干嘛？”
苏清禾带了些着急的声音从听筒传了出来：“大哥，我的钱被套牢了，救命！”
“还有你的声音好温柔啊。”
江知看了眼对话框，皱眉，把话筒拿远了些：“怎么了？”
苏清禾叹了口气：“我想了解周毅的所有，想知道他平时的工作，就自己学着炒股，但是可能我真的太笨了吧，攒了几年的钱都出不来了。”
“我本来不想给你添麻烦的。”
隔着屏幕，江知都能想到苏清禾敛眉垂眼，拼命摆手摇头的模样，安抚道：“和你笨不笨没关系，炒股获利的散户本来就只有极少数人。”
苏清禾吸了下鼻子，声音有些闷：“小知，谢谢你，你真好。”
江知：“见面详细说。”
苏清禾：“嗯！”
和苏清禾约好会面地点，江知从家中走出，驱车来到上次的甜品店。
远远地，就见苏清禾蔫头耷脑地坐在圆桌前，手撑着下颌，一脸坦诚地写着不高兴。
登上苏清禾的账户之后，江知点点头：“有办法。”
虽然棘手，但也不是完全陷入死局。
又或者说，在江知看来，股市本身就不存在完全意义的死局，无论在其他人眼中有多凶险。
苏清禾顿时像看到救星一样，眼睛跟着亮了起来，看江知的眼神里更多了几分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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