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从住处到医院有一条路，那便步行前往。
如果这是一条远路，就驱车过去。
如果它们之间没有路……
那为何不把医院搬到家门口呢？
谁说建筑一定要停在原地？同样是建筑学，开源先锋从来不喜欢打地基。
他们把三区的公共设施安放在硕大的潜艇上，让这些深海巨兽昼夜不停地巡航。每到一处人员密集区，它们就会在附近停靠，与周边的住宅进行物资往来。
购物、医疗、娱乐，这些活动都可以在潜艇上进行，只不过出门前最好看看日程表，别在潜艇未至的时间驾艇出航，那会让旅途的大半时间都花在路上。
在这种出门都要挑日子的生活节奏之下，预约就显得尤为重要。利尤卡预约的医疗艇现在正悬浮在她的基地外，船长掐着怀表数时间，只要预约的点一过，他们会立即离开。
离违约只剩半分钟时，他们看到利尤卡的船从一个岩洞里慢慢驶出。船长向她闪几下灯，让她开快点。但没有用，利尤卡依然开得不紧不慢，硬是拖到最后两秒才和医疗艇对接。
“时间就是金钱，请你下次注意点。”船长从屏幕上看到利尤卡已经登艇，用扩音喇叭对她训话。
利尤卡回个鬼脸，蹦蹦跳跳地往她预约的病床去了。
今天是她更换植入物的日子，集团为她准备了最新一代的脊椎植入体，据说添加了远星开采的天然超导体，效能是上一代的两倍。
植入物手术都由集团指定的医师负责，一经指定便不再更换。这会儿接待利尤卡的KA8号医师早已等在病床前，见到利尤卡，热情地招呼道：“进来吧，这次没带宠物来吗？”
“看家去了。”利尤卡无视他，直奔手术台上的一个保险箱，输入密码，取出其中的脊椎植入体。在她的摆弄下，植入体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利尤卡用力捏过它的每一节，看它是否存在做工上的缺陷。
“质量还行，不过顶上的这东西是什么，好丑。”利尤卡指着脊椎顶端的蓝色晶体问。
“哦，那个是超导体，用来代替神经索的。”KA8从箱子底取出说明书，翻到有关超导体的那一页，递给利尤卡。
“没时间看，马上开始吧，我回去还有任务。”
利尤卡到帷帐后面换上病号服，往病床上一趴，咳咳两声，表示他可以开始手术了。
KA8已经给她做过数十次植入物手术，对她的急性子也有所了解，但根据集团的规章制度，他还是要先走一遍流程。
“请问需要麻药吗？”
“不需要，全都不需要。”利尤卡抓起脊椎植入体，在KA8面前晃了晃，“别废话，我还有事找你谈。”
KA8在表格上打完一列对勾，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到箱子里，作为植入物产品的重要回执。
然后他从床下搬出一大块方形的凝胶，手术所需要的器械都封存其中，用过后需要和表格一起放到保险箱。
KA8用剪刀剪开利尤卡背上的衣服，再取手术刀，对着她脊椎处发亮的金属片比划。
“离上次手术有60天了吧。”KA8问道，他需要确认植入物的埋入时间，推算脊椎周围的组织生长情况。
“61天。”
KA8在她的背上按压，摸索脊椎的轮廓。一般在佩戴脊椎植入物超过30天后，肌肉和皮肤会逐渐覆盖植入体，90天后覆盖完全，就不便再取出了。
“植入体已经深埋，有很多组织需要清除。你确定不要麻药吗？可能会有点疼。”
“你想听我废话吗？”利尤卡反手夺过他的手术刀，在指尖转两圈，再递回到他手里。
KA8没再多问，开始一点点剥离脊椎周围的组织。他的手术功底非常精湛，面对植入物周边错综复杂的组织，仍能准确辨析每条血管的位置，将额外的损伤降到最低。
手术进展非常顺利，KA8很快移除了重要神经血管附近的增生组织，整场手术变数最大、最为困难的部分到这里就算结束，他们可以一边聊天一边进行接下来的部分，就像看牙医那样简单。
“你现在还收集明星卡吗？”KA8问起她的爱好。
利尤卡刚要回答，就听到隔壁病房里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便抬起头来向那个方向看去。
“不用担心，隔壁也在进行脊椎植入物手术，应该是第一次植入，要移除原脊椎。”KA8轻描淡写道。
利尤卡无法辨别这叫声的来源是男是女，但听来还很稚嫩。
“是个孩子？”
“嗯，男孩，比你年轻很多，是个外来客。”
“真蠢。”利尤卡毫不留情地嘲讽道。外来客来三区做植入物手术，肯定付了相当一笔钱。既然有这钱，为什么不跑去繁华区吃喝玩乐，而选择到这里受罪呢。
“听说崔明燃被捕了。”KA8岔开话题，提及最近的大新闻。
“我抓的。没费多少力。”
KA8虽然面色平静，但心中已经不由得喟叹起来。崔明燃跑去绿宝石那边，集团一度以为抓不回来了，没想到利尤卡能手到擒来。
“嗯，辛苦了。”
“你先停刀，我问你个事，”利尤卡等到KA8把手术刀放下，问他：“知道塔纳托斯吗？”
KA8没有立即作答，而是观望四周，看有没有监视器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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