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九岸进去探望高珩,他半倚着床头,左腿半吊着,身上只着雪白的中衣,脸色苍白,透出几分虚弱。
江九岸见高珩一直望着门口,便知道他的意图,故意奚落:“别看了,就我一个。”
高珩哼了一声:“我是见你门没关。”
“大热天的冻不着你。”
“不行,去关上!”
江九岸无语:“好好好,我去关。”
见江九岸关上门,高珩才觉得面子有几分挽回,方道:“我养病期间,公务就多麻烦你和几个长使了。”
江九岸边“嗯”边捡了张凳子坐下:“骑马……你和那位穆姑娘还挺有雅兴的。”
高珩道:“没见过那么笨的,我替牵着她马,就慢慢走着她都能掉下来。”
他故意隐去自己吓穆忆罗的事情不提,也是为了他的面子。
“笨?”江九岸震惊,“她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子。”
高珩疑惑:“怎么,听你这语气跟她很熟?”
江九岸头皮发麻,他和这位穆姑娘的旧事,他还是不知道的好。
“说啊,怎么回事?你还想瞒我吗?”
江九岸支吾犹豫半天见高珩眼神越来越凌厉,只好如实道来:“你还记得去年我去拿福伯的事吗?当时我说是托了一位姑娘的福,那姑娘就是穆小姐。”
江九岸提穆忆罗的时候总会红脸,高珩都一一看在眼里。
他还记得自己说过要替江九岸保媒一类的话。敢情弄了半天,他要保的人是自己的媳妇。
如果江九岸一直中意的姑娘就是她的话……那么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高珩自然而然想到朱雀大街馄饨摊子上那回,他夸赞过的“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美好画面,那个着男装的小姑娘,也是她。难不成当时她身边那个身材高大的玄衣男子就是她口中所谓的义兄。
还有第三回,上元灯节,她在雪中哭天抢地喊哥哥。她走后,他沿着蜜合香的气味寻到一家酒肆,酒肆老板娘却说她被家中兄长带走,那个兄长,也是她口中的义兄。
看来她和她这个义兄关系很是亲密!
高珩紧了紧眉头,又紧了紧眉头。
江九岸在幽州时就与他相识,十多年的时间对他的脾气秉性了如指掌,他对外自诩是谦恭温和的公子,极少有将眉毛竖成这样的时候。
江九岸害怕他发作,赶紧解释:“将军……我对穆姑娘绝无非分之想!昨天我才知道她是您的偏房,才知道她姓穆,到现在连名字都不知道。”
高珩看向江九岸:“昨天?昨天你们还见过?”
江九岸在心里狂扇自己嘴巴,话怎么那么多啊。
“这……见是见过……不过,穆姑娘急着要走,我们没说几句话,真的没说几句话……”
是没少说话……此刻江九岸别无他求,只求穆忆罗没把他昨天说他的坏话告诉他就好。
高珩开始审问:“在哪?什么时辰?她在干什么?你又在干什么?”
江九岸汗流浃背:“……在东市,大约酉正。穆姑娘估计是和丫头买东西来着,我当时在挑马具。”
高珩又问:“那她买了什么?”
“这个……”江九岸仔细回想,“我好像没见她拿什么东西。也许什么都没看上,就只是逛着玩吧。”
“逛着玩?”高珩轻笑了一声,却不相信,“现在她人呢?”
江九岸道:“穆姑娘说她身体不舒服,回去歇着了。”
高珩心道,不舒服,她一来他这儿身体就不舒服。
高珩一个架势在床上躺的久了脖子有些僵硬,小心翼翼挪腾了半天才换了个姿势,对江九岸道:“好了,你走吧。”
江九岸道声是,赶紧离开,刚走到门口却又被叫住。
如芒刺在背:“怎……怎么了?”
高珩道:“把门开着……”
江九岸:“……”
高珩因为腿伤无法再教穆忆罗骑马,于是指派了一位擅骑术的姑娘来接任自己。那姑娘名叫河宴,是高珩的亲表妹,与高珩性子截然不同,可亲的很,再加上不用考虑男女有别之事,穆忆罗对骑马的排斥心理克服不小。
五月份天气渐热,穆忆罗正泡在木桶里纳凉,寄桃将刚摘来的各色花瓣撒入她的盆中:“我见居安楼底下的玫瑰开的很好,听那个叫庆祝的昆仑奴说,这花是姑爷从小侍弄起来的呢。”
穆忆罗一惊,忙问:“你这花瓣不是摘的他的吧。”浑身电流涌过的感觉,要是拿了他的东西,还不得被剥皮抽筋。
寄桃道不是:“我怎么敢?不过小姐,从姑爷腿伤到现在,快两天了,你都没去看过他,是不是不太好?”
她也想去看他,可是不敢啊。江九岸那句“可是,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让她惴惴不安。
她只知道高珩不讨厌自己,虽然成亲的第一天晚上他就掐着自己的脖子百般威胁,可是第二天他在饭桌上却故意拿走自己喜欢的食物,跟自己置气。若一个人厌恶另一个人,是绝不会用这么孩子气的手段来较量的。
可是江九岸说高珩喜欢她。
不可能,他喜欢的人应该是安江城的萧四娘。
反正穆忆罗现在不敢去看他,万一他真的喜欢自己,以他的性格,这纸休书的意义就不大了。
穆忆罗道:“我不去,他需要静养。”
又问寄桃:“吴先生是不是说的三日之后再去找他来着?”
寄桃道是:“咱们一会儿就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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