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慕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困，总之一闭眼就睡了，脑袋里什么都没有。
直到感觉有人在捏他的手指，轻柔的力道将他唤醒。
意识刚回神时，他就听见了水声，很近。
楼慕歌睁开眼坐直身体，就听见李村长正在喊人，“快醒醒快醒醒！”
他侧头，朝宁韶司看了一眼，就听他道，“水漫上来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身上的衣裳都干了，精神也好了许多，站起身说道，“那咱们继续走吧。”
水已经爬到脚边了，再不走就要被淹，李村长把睡觉的人叫醒之后，人们又匆忙往山里逃，山中常有野兽出没，于是男人呈一个圈状，将女人孩子围在中间走。
绝望的气息在空中弥漫，哭声一直没有停止过，这边的哭累了，那边就会有人接着，好像这是在逃命的路上必不可少的东西。
楼慕歌从来没有这样讨厌凡人，劣性太多，烦得他现在就想脱离幻境出去，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仅仅是凡人才会这样，劣性是因人而异，不管是仙族还是妖族，都有这种人。
最后走得精疲力尽了，楼慕歌的耳朵才获得了片刻的宁静。
然而仅仅是片刻，天上黑龙翻滚，雷声阵阵，大雨又瓢泼而至，才干没多久的衣裳又被浇了个透，楼慕歌拧了一把沉重的袖子，无力道，“倒不如直接降雷都给劈死算了，这样可真费劲。”
“引雷杀人会被仙界记录。”宁韶司说。
楼慕歌才算明白，为何这黑龙如此大费周章，若是直接引雷，雷落火起，连带着这周围的几座山都能烧得一干二净，但是仙界会在黑龙头上记上一笔，可若是降雨淹人那则没法追究，龙能呼风唤雨，所过之处必有润泽，这是常态。
有时候雨大了些，淹死些许凡人，也不会被仙界计较。
“前面有山洞！”前方传来呼喊。
乍见黑暗中的曙光，人们顿时来了喜色，有山洞起码能够避雨，也能够生火。
人们相互搀扶着，进了一个被藤蔓掩埋的洞口，洞口极窄，有些身体肥胖的只能侧着身子进，不过好在走一段之后变宽阔不少，行了有百十来步，眼前就豁然开朗，好似进了被挖空的山体一般。
男人们捡着山洞里干枯的藤蔓杂草生了火，众人眼前才有了亮光，只见无人不是浑身湿透的狼狈模样，纷纷朝着温暖处靠。
人们捡了东西一人分一点火，火光霎时间明亮，只听些许惊呼声响起，众人才发现这山体里，竟立着两尊白石像。
石像约有三人高，是个少年模样，眉眼雕刻得无比精致，衣裳却稍显粗糙，两掌合十，立在这昏暗潮湿的山洞中却干净得如白雪一般。
然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两尊石像竟是一模一样，只是一尊睁开了眼睛，一尊眼睛尚在闭着。
睁眼的那尊少年石像带着温善的笑意，仿佛正在看这些闯入山洞的凡人一样。
楼慕歌却觉得这两尊石像相当眼熟，他走到石像脚边，伸手摸了一把，却发现这石像看起来是石头做的，但实际上光滑如玉，白色中夹杂了些许淡黄色的烟丝，在火光下散发着极其柔和的光。
他绞尽脑汁，也没想起在何处见过这两尊玉像，正是疑惑时，那边的人却纷纷跪下来，对着两尊玉像磕头。
不知这两尊凭空而生的玉像从何处来，亦不知两个少年是神仙还是妖魔，就这样磕头跪拜，痛哭着乞求庇护，就他们当做唯一的希望。
甚至连楼慕歌也被按着脖子跪下来。
无非就是乞求神明显灵，将外面作恶的黑龙驱走，还善安一片安宁，为了这一愿望，甚至有人拿性命起誓。
但不论怎么哀求，两尊玉像仍旧是一动不动。
楼慕歌跪得膝盖疼，不屑的撇了撇嘴，起身走到一旁坐着，宁韶司挨着他坐下来，始终安静。
楼慕歌仍在打量两尊玉像，嘀咕道，“真的眼熟，不知在那里见过？”
实在是想不起来，他也就没再深究，见郭氏夫妇总是往这边看，似乎想要过来抓他，他忙把眼睛给闭上，眼不见为净。
山洞里的人开始准备吃食，有些人在山洞里乱转，似乎在寻找别的出口，若是山洞进了水，好歹有能逃的地方。
也不知道是烤了什么东西，山洞里弥漫着一股子食物的香味，楼慕歌鼻尖一动，肚子竟咕噜咕噜的叫起来，饿得肠胃翻滚。
他并不想吃那些凡人的东西，微微皱眉想强忍着，可是肚子一刻也不消停了，越叫越大声，甚至泛起酸水，十分难受，楼慕歌气得睁开眼，一拳捶在自个肚子上，骂骂咧咧，“闭嘴，叫什么叫！”
宁韶司没想到他是个连自己都打的狠角色，忙将他的手按住，凑近问，“怎么了？”
“肚子总是叫。”楼慕歌气急。
宁韶司的神色一时变得有些复杂，像是忍着笑，同时手也往袖子里摸去。
楼慕歌算是发现了，这人的袖子怕是装了个乾坤袋，什么东西都能从里面拿出来。
正想着，就见他从里面掏出个肉饼，递给楼慕歌。
两人身边没有生火，又坐得偏远，倒没人能发现宁韶司偷偷摸摸拿出了好吃的，楼慕歌也怕被人盯上，两三口就把肉饼吃完了，肚子才安分许多。
宁韶司觉得这一个肉饼未必能喂饱楼慕歌，于是又去翻自己的袖子，待再拿出个馅饼时，却发现身边的人已经悄无声息的睡着了，四仰八叉的靠着墙壁，睡颜毫无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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