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门古琴,苏门尺八,与梅先生的《贵妃醉酒》均为惊天传世之作,多少文人有生之年都想亲耳听一次,骂着骂着,全场都静了下来,默默听着,不得不赞。
连日本众军官都听得痴了,儿玉三自然是识货的,也爱听琴,郁闷的心头舒缓了不少,见徐御风如此配合给脸,自然是心里高兴的,闭起眼睛赏起来,如痴如醉。
徐御风都瞧在心头。
冲冠止,长虹起。
苏先生吹着间奏,他稍作停歇,本应放在琴弦上待命的手移了去,摸出那把匕首作箭,全足全身力气向儿玉三掷去。
谁也没有防备。
但是距离太远,听见杀气与风声的儿玉三出自军人本能躲了一下,匕首从脸颊擦拭过去,只伤了半边脸,并无性命之忧。
徐御风紧跟刀后,扑下台去,又将他按在了座位上,掐住了脖子。
苏先生站在台上惶然,台下一片大乱,亲兵扑上来救人,所有的艺术家们都躁动了起来,在徐超然的带领下,想救徐御风,自卫队开了枪,死伤数人,一场庆祝的堂会,乱成一团。
徐御风背后受袭,被人打得头晕眼花,手却死死掐着儿玉三,直到他晕死过去也不放手,最终被掰开了手,押了住,几十杆枪对准了他的脑袋。
徐超然与苏先生拼死冲了进来,一左一右护住了他,局势十分紧张。
儿玉三已然晕死过去,被几个亲兵迅速送去救治了。
儿玉空空不在,若松茂平当家,他对徐御风向来没有什么好感,是个职业军人,直接下令开枪,千钧一发之时,传来儿玉空空急急的声音:“不要开枪。”
他扫视了一下,便已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冷冷望着徐御风。
徐御风挨了些打,头破血流,顺着脸颊流下来,模糊了双眼,却依旧冷眼望着他,并不屈服。
儿玉空空望着他,笑了笑:“今日本是贺新年的喜事,不必闹得不愉快,道不同,不相为谋,各自散了,各奔前程,祝各位先生及大师好运。”
说罢,行了一个标准的抱拳礼,望了一眼徐御风,然后匆匆去看父亲了。
徐御风呆了一下,然后大声喊到:“儿玉空空,我差点杀了你爹,你不杀我吗?你不杀我吗?”
儿玉空空回头望了一眼还嫌事儿不够多的他,还是一声未吭,扭头进内屋去了。
若松茂平手早就痒了,正想大开杀戒,不料儿玉空空却未追责,放走了这些人,不禁怒火中烧,责怪起儿玉空空。
事实上,他看不顺眼这小子很久了,完全不像个日本军人,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以为来中华做慈善的吗?要不是他是司令的儿子,早就活不到今天。
越想越恨,今日未杀人,不开心,带人拿着枪对着那群中国宗师们离开的方向放枪,全部打在地上,溅起泥土与雪花,惊得人们四下奔走,他心里才开心起来,像只野兽一样哈哈狂笑起来。
徐御风回头望了一眼,看着他狰狞的样子,暗暗记在了心里。
他之前在情报中知道,这人是除儿玉空空外,儿玉三最爱的副手,也统领着日本特工机构,屠城的事就是他带着手下干的,是个比儿玉三还残忍的战争疯子。
雪越下越大,进来时,还边落边融,地上只是泥泞,并未存雪,回去时,竟然埋住了脚窝,行走都有些困难了。
徐御风父子与苏先生等人奔出两里路后,各自道别珍重,返回家中去了。
几位前辈叮嘱徐御风一定要早早的逃出去,儿玉空空看着是个大好青年,谦逊有礼,但是儿玉三若是醒了,定饶不过他。
徐御风与父亲告别他们,谢了好意,连忙赶回家去。
一片狼藉。
不仅徐家被翻了个底朝天,连厂子里也被翻了一遍。
调虎离山。
徐夫人等人倒是安然无恙,却是惊魂未定。
徐家父子走了不久,儿玉空空就带着大队宪兵上门了,还有一队人去了斫琴的厂子里。
儿玉空空竟然还拎着两盒点心来的,说是感谢徐夫人的招待之恩,特带了日本特有的点心和果子来给她尝尝,同时也劝她将《太古开物》交出来,不然的话,怕徐家再劫难逃。
他在徐夫人面前乖巧温顺,将此行目的与父亲安排实打实说了出来。
儿玉家族自唐代起,祖上东渡大唐留学过,将古琴与茶道带了回去,后又师从东皋禅师,为嫡系。家族在日本的地位,基本相当于徐家在中国的地位,他们在琴艺方面遥遥领先,甚至不输于中国琴人,但是几代人都苦于无法斫出上好的古琴。
他们自祖上开始斫琴,也只是跟中国工匠学了个皮毛,真正技术性的东西外人却是不懂得的,只有徐家《太古开物》上写得明白。
不仅如此,他们也没有老三泰那样好的弦。
所以此次,儿玉三主动请缨入驻杭州,意在此书和老三泰的制弦工艺。
今日雅集,请走了徐家父子,为的就是来搜查徐家和厂子。
儿玉空空说完,愧疚地对徐夫人说:“夫人,军令在身,我身在儿玉家族,受父亲与天皇之令,身不由已。”
军令重于山。
徐夫人哪里不知?静静望着他:“我理解你,却无法与你共情,你要搜便搜,我也无力阻拦。”
说罢,自顾自弹起琴来。
儿玉空空一直恭敬地坐着垂耳倾听,偶尔给徐夫人奉茶,如亲弟子一般恭敬。他的兵却在徐家上下翻腾,连徐夫人与夫君的卧房也没放过,连地板都掘起了三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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