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师傅，您真的觉得，这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吗？”
爱徒尖锐的问题将了墨军一军，终于击破他力持镇定的表象。他生平曾指点过无数人，但真正称得上入室弟子的只有三个：墨文珊、原郝风、罗清闻。偏偏这三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比一个更不让人省心！
“……你说得没有错，”墨军点头，一字一字说得极慢，“在场的都知道文儿只是因为受伤太深，才要用这样的借口来武装自己的心。可她偏偏就是这么个认死理的女娃子，谁劝都没有用！”
“您没试过怎么就知道没有用呢？！”原郝风听不下去了，这几天他实在受够了墨军的蛮横，非但死活都不让他进房看墨文珊一眼，还限制其他人帮他在文珊面前说一句好话！
“因为我是她父亲！”没好气地看了原郝风一眼，这小子以前挺聪明的，如今怎么蠢到这种地步，一点都不体谅他的良苦用心！“我了解文儿的个性，你只能耐着性子慢慢磨，硬碰硬是没有用的！”
“我只是想看看她……”
“够了，别以为你每天晚上做了些什么我不知道！”他都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别不知好歹！
“……我想要和她说说话……”
“如果，”墨军好容易才能继续耐着性子解释，“如果你只是想和她在这十几天里每天讲个十几、二十句话，然后在以后的十几、二十年都不能说话、不能见面的话，你尽管去，从今天开始，我不拦你！”他话已经讲到这个份上，听不听得懂，就看原郝风的了！
双拳握得死紧，有殷然的血迹从指缝中滴滴答答地落在青石砖上，但原郝风却是直挺挺地坐在椅上一动不动，看得表面不动声色的墨军在心里暗暗点头。这些年的经历到底让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男子更加成熟了，知道什么才是自己最应该做的事情——若是对方没有这样的觉悟，他又怎么放心将自己最心爱的宝贝交托？！
“师傅，那您的意思是。”
“清闻，你真以为为师是那样不可理喻的人？”转头瞪了爱徒兼女婿一眼，墨军撇了撇唇，四下望了望，还徒弟和儿子呢，一个个都没平泉山了解他！没见琉元人早就摸清了他的意图，从头到尾都一副悠闲地不得了的样子吗？！
“您之前可不是那么表现的……”不忿地低语，罗清闻根本不怕墨军听出自己的不满。他带着娇妻幼子风尘仆仆地赶到越州，看着爱妻和好友一再好言好语地请求墨军“帮忙”，却被一脸高深莫测的军神晾在一边，就是没有任何正面的回应。
“……”几不可见地微微摇了下头，以墨军的内功造诣，自然将弟子的抱怨听得一清二楚，而他也没有辩驳的意思，事实上，他也需要时间观察、判断，才能选择出一条对所有人最好的道路不是！
“那墨叔，据您对文儿的了解，您觉得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原郝风开口问道，语气出乎意料地平静而温和，惹得墨军和罗清闻齐齐朝他望去——看来装模作样、扮猪吃虎的人可不止一个啊！
“静观其变！”
“需要等多久？”
“如果契机一直不出现的话，就一直等下去。”
墨军说得轻描淡写，难得的是原郝风也听得面色不变，丝毫没有被他的刻意淡漠模糊了焦点：“墨叔认为，契机会出现在什么样的场合？我又可以做什么，来促使契机的出现呢？”
“郝风如何认为呢？”四两拨千斤地把问题抛了回去，什么都是他出谋划策，那还要原郝风这个当事人干什么？！
“清闻……和文柔可以试一试！”
“不妨一试，但不必抱太大希望！”墨军并不看好过于天真的二女儿，文柔是个好孩子，但是论口才、论城府、论经历，十个她也不是文珊的对手啊！
至于罗清闻，从汶月转述的话里大约可以听得出来，文儿对他已经有了不小的成见，不消除此影响，他再能说会道，也是事倍功半。
余下的，墨军、齐汶月、文夜、文炎、傅旃、素研……到了墨文珊面前就好像不会说话了一样，他们有些或多或少对她感到有所亏欠，有些对她又敬又爱、根本不忍拂逆她一丝半点。原郝风暗暗摇摇头，知道自己是靠不上他们的！
“平大人？”
一直安坐在一旁，恨不得翘起二郎腿看戏的琉元人闻言一个哆嗦，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不会吧，躺着也中枪？他今次可没得罪原辰王啊！
不是平泉山不想帮忙，但他和墨文珊份属知己，他很珍惜这份情谊，不愿“背叛”那个已经饱经风霜的女子。只是原郝风对他也有知遇之恩，能不搅合进去自然最好，可如今对方已经开了口，他倒是也不便推脱。
苦笑着，琉元人终于把手上的茶盅放回了几案，微抿了一下唇，说道：“泉山自当略尽绵力……不过月兄切不可过于希冀，文珊小姐胸中自有丘壑，泉山怕是——力有未逮啊！”
“泉山尽力就可，无论结果如何，郝风在此多谢了！”抱拳行了一礼，原郝风知道平泉山往日和墨文珊很少有超越学术范畴的谈话，也知道自己有些强人所难，但所有能使得上劲的努力他都要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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