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刺入萨拉胸膛时，米歇尔的手止不住颤抖, 鲜血从他手上流过, 萨拉无力倒在地上，利爪划破米歇尔的手臂, 却比不上米歇尔内心的痛苦挣扎。
“对不起萨拉, 我已经失去你一次，我不能再失去埃德蒙。”
萨拉虚弱垂下眼睛, 笑容格外苍白，“圣骑士第一条守则, 无论身处哪里, 都须守护圣子。我早就不是圣子了，你做的没有错。”
剩下的红衣主教围上前来，接走了从萨拉手里逃脱的洛伦佐，不知道是谁拉开了米歇尔，将他排斥出去。红衣主教们互相议论着, 他们的目光兴奋又厌恶, 以一种观察商品打量着萨拉。
“关到以前的地方？”
“不不, 现在不同过去, 血族是一种稀缺的资源。”
讨论声很快结束，由两个红衣主教架起萨拉，剩下的人举起魔法灯，像一场沉默的聚会, 大家不约而同走向地牢深处。
米歇尔在短短的犹豫过后, 也跟了上去。
“你不能跟上来。”洛伦佐拒绝米歇尔的加入。
米歇尔却说, “我已经知晓了你们的秘密，你们还怕泄露更多吗？”
洛伦佐一时回答不出来，卡罗尔回视他这个最骄傲的徒弟，允许了米歇尔的同行，“让他来。”
这座地牢的尽头是如此漫长，和米歇尔记忆中的不同，在经历过那次意外后，地牢进行了重新改造，红衣主教们停在一面灰色墙前，由洛伦佐启动阵法，开启光明教廷不为人知的一面。
短暂的刺眼光线结束后，出现在米歇尔眼前是一间广阔的大厅，一罐又一罐玻璃圆柱体被有次序排列好，各色符文刻画在脚下，浅色液体充斥了整个玻璃体，里头漂浮着各种非人的怪物，有的已经完美接近人形，而有的，只是一团膨胀的肉块。
几个神官在边上忙碌着，其中一个匆匆跑到卡罗尔面前，向他的上司表达歉意，“大人，这次是实验体……”
卡罗尔并不想在米歇尔面前透露太多消息，他挥了挥手，指着被几个红衣主教架着的萨拉，“新的母体。”
神官脸色有一瞬间兴奋，等他看清对方的脸后，有些吃惊，“圣子大人。”
卡罗尔耐心纠正神官的说法，“上任圣子已经去世了，他只是一只闯入圣庭的血族。”
神官很快理解了卡罗尔的意思，他指挥着两个人把萨拉接过来，打算往大厅深处拖去，米歇尔阻住了他们的行为，他望着卡罗尔，眼里满是愤怒，“你们要做什么？”
卡罗尔和米歇尔对视了会，示意把人暂时放下。他绕过米歇尔走到一个实验体前，伸出手指敲了敲玻璃，受到刺激，里头的实验体猛然睁开双眼，张口尖牙冲卡罗尔嘶吼。
“知道他活了多久？”卡罗尔把手收回，用一种惊叹的口吻说，“三百年，整整三百年，没有魔法只靠血族血液就存活了将近三百年。这是人族历史上的奇迹，生命的赞歌。”
米歇尔看了一会罐子里的生物，他嫌恶挪开眼睛，“他根本不能以人来称呼。”
“我们在改进。”卡罗尔没有否认，他冲米歇尔张开双臂，向他展示大厅里的实验体，语气里按捺不住兴奋，“每一次我们都能做得更好，从无到有，从死亡到新生，血族长生不老的秘密终将为我们掌控，届时所有人都可以长生，光明教廷必将走向一个新的历史。”
米歇尔没有说话，他望着卡罗尔，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的老师，许久之后，他才牙齿中挤出一句话，“你是疯子吗？”
“纵观教廷历史，多少人死在血族手中，甚至几近全军覆没，先代人打下的基础不是让你们胡作非为的。血族带来的伤痛，没有人比我们更了解，而你现在不去打压他，反而躲在这里做什么实验。你简直愧对光明神。”
这番话让卡罗尔不喜，他收起手，冷冰冰说，“你又懂什么，根据光明教廷的记载，那个阿斯莫德就是传说中的血族始祖，他存活了将近上千年，贯穿整个光明教廷的历史。倘若我们能破解他身上的秘密，这才是真正的胜利。从此以后人们不用再惧怕血族，血族只会是我们手下的奴隶。”
“可这样又和血族有什么区别？”米歇尔反问，从前是血族奴隶人族，现在反过来人族奴隶血族，刽子手手上的刀只不过从一个人手中交换到另一个人手中，它从来没有被放下过。
卡罗尔不再和米歇尔争辩，他和其他红衣主教一起注视着米歇尔，用眼神排斥米歇尔，仿佛在说你才是异类。
这让米歇尔心底发凉，他有种可怕的猜测，以致不敢开口，除去那四位在洛克森林里去世的主教，剩下的八位红衣主教全站在了这里，“你们这样做，教皇……”
“他知道。”卡罗尔接下米歇尔的话，赞叹教皇的睿智，“这项实验就是在教皇下实行的，等实验成功，教皇愿意无偿分享成果，教皇仁慈。”
红衣主教们纷纷在胸口划动，以最虔诚的姿态祝福他们的教皇。
疯子，全都是疯子。米歇尔不可置信后退，他望向那些神官，他们如同红衣主教一样，向教皇送上最美好的祝福。
在这片寂静中，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血族长生不老只是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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