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时辰还早, 不必急着赶路, 三人啃着羊肉胡饼慢悠悠穿过下北街, 顺道还买了新鲜的热奶羊，奶里加了糖, 甜甜的很好喝。走进上北街，崔暖暖便瞧见坊门上挂着对联和横幅，上头写的字歪歪扭扭和蚯蚓似的，完全看不懂。
“这是汉字？”她转头问白鼠二人。
白鼠摇头表示不知, 白猫瞪他一眼, 恨铁不成钢道：“是夏国的文字，先生教过的。”
白鼠挠头一脸郁闷：“我记性差你又不是不知道, 多少年前教的了，早忘记了。”
崔暖暖奇怪道：“上北街为什么要挂夏国的文字，咱们这儿不是大楚地界吗？”
白猫显然是提前做过功课的, 并没有被这个问题难住, 认真解释：“鼓楼北街有许多别国过来的商家, 据说每年挂的对联会用不同地方的文字, 今年轮到夏国。”
还挺人性化的嘛……崔暖暖点点头，跟随两人一块进了上北街。
篝火舞会的具体地点安排在百戏园, 这是一处瓦舍，通俗点说, 就是一个大型娱乐中心, 里头设有许多勾栏, 也就是各种文娱活动的场地, 由戏台子观众席组成，娱乐内容很丰富，有说书的，演杂剧的，跳舞唱歌的，角抵杂技，皮影戏木偶戏等等，基本上囊括了本朝所有流行的娱乐方式。
崔暖暖穿越过来这么久，还没进过瓦舍，非常好奇。请帖上写明可以带两个随从，她在大门口出示请帖，将白鼠白猫以随从的名义带进了百戏园。刚进门，迎面便是一间勾栏，台上有几名穿着清凉的女郎在表演胡舞，动作奔放又火辣，底下坐满了观众，有男有女，都非常热情，时不时发出一阵欢呼。她没有进去，在外边瞄了几眼便继续往园子里面走。
梦蝶轩在百戏园有专门的勾栏，场子很宽敞而且气派，一看便是有钱人家的台子。崔暖暖找过去的时候梦蝶轩台子上还是空的，底下观众席倒是已经坐了不少人。她一眼扫去，居然发现了熟人。
纪景月再度拿出小镜子检查她脑门上戴着的幞头，确保其没有歪掉或脱落的风险后再收起小镜子，扯了扯旁边的纪景邺，担忧道：“我戴这个真的好看吗？怎么觉得有点奇怪，像个秃子。”
幞头乃前朝盛行的装束，最近不知为何又开始流行起来，街上到处可见戴幞头的郎君。纪景月这次扮男装出来玩，定不下如何打扮才合适，是纪景邺特意给她买了顶幞头，配简单的白色布衣，还挺清秀。
纪景邺摆手道：“哪有，你别瞎说。分明是个俊俏的小郎君，若身量再高些，指不定就有小娘子给你丢香囊了。”他今日也做了乔装，办成了鬼怪传闻中的马面，拎一根铁链子，戴上马头面具，一身黑衣，还挺唬人。
姐弟俩坐在梦蝶轩的勾栏底下，等待演出开始。
纪景邺等得无聊，吐槽道：“这芸姬肯定是徒有虚名，要是真的貌若天仙，大哥怎会几次三番拒绝邀约，如今连篝火舞会都不来了。”
纪景月道：“大哥是公务缠身走不开，跟芸姬无关。何况大哥也并非只看外表的轻浮人，你莫要胡说八道，坏了大哥名声。”
纪景邺抱着双臂，满脸的不以为意，“哪有人不看外表的，我可不信。最要紧的，分明就是长相好吧？你道大哥为何名声如此大，一半人是仰慕他的外表。若他长得差一些，文采品德再出众，那也不会被称作第一公子。”
纪景月想了想，说：“二哥与大哥长相相同，但是甚少被提及，这怎么解释？”
“额……”纪景邺磕巴了一会儿，说：“二哥习武之人，整天待在军营与大老爷们混在一起，平日甚少露面，自然比不上大哥。”
两人就这个问题争论了许久，直到有人打断了他们。
“你们无聊不无聊？”崔暖暖坐到二人身后那排空位上，“为这么没有营养的问题争论个没完，简直浪费时间。”
纪景月看到她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暖暖，你怎么也来了！我本想邀你一起来玩儿，大哥说你要忙食肆生意，叫我别打扰你挣钱。”
崔暖暖心想：纪景玉恐怕不是担心你打扰我挣钱，他是担心你们姐弟俩会撞上裴彦吧。
上次裴彦跑到纪景月寿宴上找她，估计给纪景玉造成了误会，之后两人还提前离席，而那天裴彦过了三更才翻墙回将军府，其中缘由与外人就更说不清了。
“梦蝶轩的芸姬送了我一张请帖，我觉得好奇，就来看看。”她解释道，“你们呢，为何做这身打扮出来？”
一个是一眼就能拆穿的男装，一个是中二爆表的马面cosplay，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搞笑。
纪景邺毫无自觉，甩了甩手中的铁链，得意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玩？我那儿还有一套牛头的道具，你若想要，送你便是。”
崔暖暖忙拒绝了，“不必了，我对牛头马面不感兴趣。”
三人坐在台下聊了起来，白鼠和白猫一左一右坐在崔暖暖身边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样子仿佛回到了第一天见面时的样子，干净清新的俊秀少年，通身散发着一股缥缈的气息，引人注目。纪景邺瞧了瞧二人的坐姿和腰间的佩剑，问：“你们为什么跟着白星？宁王真看上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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