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羲像是被呛到了一样，脸上难受地抽搐了一下，便捂住嘴，到旁边连连干呕起来。
堂堂国师，此刻形象全无。
晏慕雪本来准备看他笑话的表情，瞬时僵硬起来：有这么严重？
晏慕雪将手中的糖果往男子手中一塞，赶紧来看九羲，“你没事吧？”
九羲看着在地上蹦来蹦去的糖果，就一脸阴沉。他朝晏慕雪摆摆手，“没事，你刚才扔得太快，掉喉咙里了。那东西……在我喉咙里……”
九羲心有余悸地捏着喉咙，只感觉那里还有两个小东西疯狂地一蹦一跳的，浑身不自在。
想到刚才的失态，九羲一脸嫌恶地望了男子一眼，像是在说：真是见了鬼了！居然会有人喜欢吃这种东西！
晏慕雪见到他这副严肃的表情，却忍不住连连发笑，眸子里全是恶作剧得逞的光芒。
原来，冷面国师也有丢脸的时候。
男子在九羲的目光里，感觉整个人都矮了一截。连连被拒，男子也不好意思再纠缠，冲晏慕雪拱了拱手，温声道：“白姑娘，既然你有不便，在下也不好强求。在下闻人珣，我们有缘再会。”
“天涯逢知己，万里皆有缘。”晏慕雪大方地拱手还礼，“闻人公子，有缘一定会再会的。”
男子又朝九羲拱拱手，“这位大哥也是。”
九羲扫了他一眼，岿然不动。
男子脸上抽了抽，尴尬地笑笑，转身离开。
“回去吧。”九羲低叹一声。
“啊？”晏慕雪不明所以，“不是说好来鬼市淘点宝贝回去吗？”
“不用了。”九羲抬脚就走，也不管晏慕雪有没有跟上来，“家里有很多。”
那他还带她来鬼市干什么？
晏慕雪一脸茫然。可显然，问九羲，他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因为，九羲永远都不会拉下脸告诉她：我不过是，想陪你逛逛而已。
晏慕雪撇撇嘴，只能无可奈何地跟上去。
两人回到国师府，九羲就带她到了所谓的库房。
比起藏书楼，这个藏宝库虽然小了很多，晏慕雪却还是看得瞠目结舌。
难怪他突然不想逛了。
原来，这里根本就是大半个鬼市嘛。
金银珠宝，刀枪剑戟，应有尽有。
看着那些荧光闪烁的宝贝，晏慕雪已经眼花缭乱。
“想要什么，自己拿。”九羲漫不经心地走到一旁放剑的架子前，“明天，晏大人就要去请旨退婚。你是怎么打算的？”
“什么怎么打算的？”晏慕雪不假思索道，“我又不稀罕当什么太子妃。之前拿来吓唬人还可以。现在嘛，不需要了。”
九羲的手指落在一把剑上，微微一顿，不稀罕吗？
“这么说，”九羲把剑拿起来，身子微微侧着。暗影里，一张脸看不清悲喜，唯有那双幽邃的眸子亮芒渐起，“你同意退婚？”
“当然。”晏慕雪欣然答道，手指在一排首饰前徘徊，好似难以抉择一般，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她最后是狠了狠心，拿起一支珠钗，就往头上插去。
手却被人，突然一拦。
“你那支，不大衬你。”九羲言简意赅道，不等她反应过来，就将一支金钗插到了她头上，“还是这支适合你。”
“是吗？”晏慕雪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那金钗。光滑的宝石，触手微凉，有丝丝缕缕的灵气透出来，不像凡品。
晏慕雪心里实在好奇，她头上戴的到底是什么宝贝。
她把金钗拔下来，眼波一荡，就满是惊艳。
那是一支做工精致到极点的凤头钗，头上的金凤跃跃欲飞，眼睛里一点黑色的宝石光洁澄莹，似有灵光流窜其中，栩栩如生。
那翅膀和尾巴上也都缀满了各色的宝石，虽是五光十色、璀璨夺目，却并不觉得过于浮夸。
那坠链上镶着的红色珠子，最是讨人喜欢。圆圆的珠子，赤豆般大小，却是水盈盈的，仿佛能滴出水来。通体旋绕着一股沁人的灵气，中间却有一点火光，熊熊燃烧着、火浪翻涌，一看就是一件灵宝。
“真漂亮！”晏慕雪简直爱不释手，将凤头钗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又在旁边找来一面铜镜。对着镜子比划了半天，才插在九羲刚才插过的地方。
还是这样好看一点。
晏慕雪满意地左看右看，“这金钗戴着真好看，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
“比起刚才的镯子呢？”九羲突然问。
“啊？”晏慕雪微微一愕，“这能比吗？”想了想，又认真道：“镯子是一种纯净的美感，金钗是一种炫目的美感。不一样的。不过，都好看。”
九羲这才满意地勾了勾唇，把刚才的剑拿给她，“这把剑，你拿着。”
晏慕雪一手接过，拔剑出鞘，垂眸看了看。
剑身上下，没有一点花俏的装饰。整把剑细长锋利，青光凛凛，却又冷沉内敛，并不锋芒毕露。
倒是与九羲的性子，极为相似。
“这把剑，不该是你的吗？”晏慕雪觉得这把剑，配他正好。
“这把剑，叫凝意剑。曾经是我的佩剑。是我在玄心妙法门的时候，由六大长老合力锻造，以灵力洗炼了九九八十一天。我门的妙法长老曾经说过……大道空明，以证玄心。你既然想学‘玄心空明剑’，这把剑就送给你。只要证道的心念还在，这把凝意剑便能助你大成。”九羲神情肃然道。
晏慕雪听得似懂非懂，“哦”了一声，便道：“这么说，你打算帮我到底了？”
不是说，要他帮忙，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与他结契，做他的女人？
难道他改变主意了？
“你头上的金钗，不是普通的金钗。用处很多。你回去，好好研究一下。”九羲疲惫地按了按额角，“时间不早了，回去睡吧。明天还有很多事呢。”
一扬手，就把晏慕雪送回了破落小院。
他在原地静静地站了很久，自言自语道：“如果不结契，她会怎么样呢？”
另一个声音，从灵魂深处冒出来：“不结契，她会痛苦一生。”
心脏猛地一阵紧缩，疼痛席卷全身，他痛得不可自制，冷汗淋漓。
“不可以。”他轻声说。
声音渺如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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