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层层梦魇中醒来, 眼皮沉重, 浑身僵冷, 剧痛从皮肤下的每一个孔里溢出, 这约莫是要死了。
淅淅沥沥的小雨从天空中落下, 我趴伏在地上动弹不得,周遭萦绕着淡淡的烟云, 看不清四周的景色, 我想喊却喊不出,渴望着有人来发现我。
一个浅紫色的人影拨云开雾而来, 我睁开眼, 来人容色倾城,温润如玉, 是秦栩。
那时的他俊朗的眉宇间带着淡淡的青涩, 仿佛尚未长成的竹, 目光温柔, 如江南三月的烟雨。
我怔怔的看着他,看着他走近,弯下腰,近在咫尺, 伸手便能触摸得到。可是为什么我伸不出手……
“秦连城!”我大喊一声, 直挺挺的坐了起来。
疼痛从四面八方包抄而来, 我眼前一阵阵发晕, 刚要倒下, 有人在后面撑住了我。
“醒了醒了, 终于醒了!”蘭婆婆的声音带着惊喜:“叶公子你的办法果然有用。”
唇角递上来一杯水,润了润干裂的嘴唇,我倒抽了一口冷气:“叶慕华?!”
开口的声音嘶哑的厉害,就听见叶慕华急急的说:“你就别说话了,是我是我没错。”
我咧嘴笑了笑,估计笑的很难看,蘭婆婆在我背后塞了一个软枕靠着,我急促的喘了喘气,倏地一震,煞有介事的看向叶慕华。
叶慕华两腿一并,竖了三根手指说:“我嘴很严的!”
蘭婆婆无语:“她是想问,这两天都发生了什么吧……”
我欣慰的看着蘭婆婆。
叶慕华撇撇嘴,甩开扇子幽幽道:“我是被十七封信催来的……”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蘭婆婆拍了
一巴掌在头顶,叶慕华痛的抱头,蘭婆婆骂道:“尽说些没用的。”
“那天是凌家那小子把你抱出来的,我们都以为你死了,后来他执意要求请百晓生来看病,还将
四大护法赶出谷去了,我心想连我都治不了的病,一个成天忙、搞八卦的小孩儿怎么会能治……”
我一脸同情的看着满头黑线的叶慕华。
“不过没想到他居然给你弄活了。”蘭婆婆说。
“她本来也没死。”叶慕华不满的嘟囔:“僵死的人用脱骨香熏一熏就没事了……”他看着蘭婆婆的眼神立刻闭嘴。
“不过比起死活的事情,你的手臂问题比较大。”蘭婆婆叹息道:“那些伤口太深了,不管怎么治,都会留下伤疤的。”
我悚然一惊,翻身要下床,叶慕华和蘭婆婆扑上来拦我,我觉得浑身似是要开裂了,倒回床上急喘:“眼睛…..我的眼睛!”
“你别急。”蘭婆婆安慰道:“一切都无恙。”说完,她推了一把叶慕华:“拿镜子来。”
看了镜子,我才松了口气,只觉得纳闷。
按理说,脉封已解,眼睛会变回金色的,但是现在镜子里的女孩一对大大的眼睛乌溜溜的,很是正常。
蘭婆婆和叶慕华也面露疑色。
我叹了口气,不愿去想了,约莫是老天垂怜什么的。
“对了,肖斐然怎么样了?”我脱口急切的问道。
“他啊……”蘭婆婆说:“伤虽不少,但毕竟是男人,好的快,前天就能出门转悠了。”
我微微松了口气:“我也要出门透透气。”
琼华谷里人烟寥寥,我踽踽独行于小径间,漫无目的。
等到停下来的时候,我抬头傻了,竟然走到肖斐然住的院里来了。
我调转方向,脚步却有些流连,打心底想见见他。
只不过是应该跟他道谢一句而已……毕竟我这么大个人他还把我抱出来了……
我自我安慰着,又转了回来,却看见一个藕色长裙的女子急急忙忙的身影。
我仿佛被闷头打了一棍,忙躲到一旁角落里,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
很快,肖斐然就走出来了,凌少音笑靥如花,扑上去搂住他的腰,肖斐然温柔缱绻的笑,将下巴抵在凌少音的头顶,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长发。
“阿斐你吓死我了……”凌少音喃喃的说:“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我怎么舍得丢下你一个人呢?”肖斐然说。
我愣了一愣,这样的承诺,似曾相识啊。
心在痛,眼在看,我觉得自己够欠虐了,人家是有媳妇儿的人,我来干嘛……我一定是疯了。
“我还以为你会喜欢上别人了。”凌少音破涕为笑:“原来那个护法是个男人,吓死我了。”
“就算是女人,也比不上少音半分绝色。”肖斐然温柔道:“少音才是唯一,我做这么多无非是想让你哥哥觉得我值得信赖,好让他将你终身托付于我。”
“你嘴真甜。”凌少音娇嗔。
“我的真心你可能看见?看不见,我便挖来给你。”肖斐然故作悲伤道:“你怎么忍心呢?”
凌少音被他逗的“咯咯”笑了。
我看的心里发苦,全身的伤口也在隐隐作痛了。
秦栩,我想我无颜再见你了,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有很多事都身不由己。
这样一个人,花言巧语,却轻易剥夺了我的心,我已经够了,真的够了,我怎么可以这么懦弱就沦陷了。
绝对,绝对不该再见他了。
想到此,我落寞转身。
“哎,右护法!”
我脊背僵直,肖斐然云淡风轻的唤了我一声:“来了怎么都不打声招呼,害得我担心你好久。”
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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