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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在观念或者概念之外——谈孙惠芬近年的几个中短篇小说(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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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庄的人和事就是一个人类世界的人和事,孙惠芬近年小说与她以前最大的不同就是她打开了村庄,打开了描写的对象,也打开了思路,这样摆脱了简单的城乡对立、对比那种狭小而机械的格局,而真正深入了阔大无边的人类心灵世界中。《歇马山庄的两个女人》在对平淡、枯燥的日常生活的描述中,一直在思考人的内心世界究竟有多大、究竟能容纳多少情感这种很哲学化的问题。《天河洗浴》所涉及的问题更多,最表面的是生存的困境让古老的土地上的人们观念的变化,吉美的妈妈竟然鼓励女儿去出卖肉体,以为她们赚来在乡亲面前的风光。但可以反问一句的是:这是观念的“开放”吗?做一个设想,假如吉佳坏一点将吉美的真相在村中公布,人们对吉美还会是赞赏的目光吗?肯定不是。那吉美将会遭受沉重的打击,包括来自私下纵容和鼓励她的父母,这是非常微妙的习惯伦理、现实选择之间的矛盾。还有一重关系,那就是吉美和吉佳,她们两个人都不满意自己的生存处境,但实际上都无法改变,那么在生活、社会、亲人合力设计好的格局中,似乎是当事人的她们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相对于无可反抗的命运,是无足轻重,没有人真正顾惜她们内心的感受和情感;但是如果她们有了主体上的觉醒,试图摆脱这种命运,那么她们立刻又上升为主角,是悲剧的主角。她们的父母是需要谴责的吗?可能。但除了纵容女儿这样之外,现实还给了他们提供改变自己生活的能力和机会了吗?孙惠芬似乎只关风月的写作,一点也不缺少像这样沉甸甸的话题,但它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前提,那就是作品要给人带来情感的撞击。对此,作家余华的一段话颇值得深思:“在艺术里面,情感的力量是最重要的,它就像是海底的暗流一样,而技巧、思想和信仰等等,都是海面的波涛,波涛汹涌的程度是由暗流来决定的。”(《重读柴可夫斯基》,收上海文艺出版社2004年版《音乐影响了我的写作》)

情感的撞击首先依赖于孙惠芬对乡村世界的鲜活感觉,她的感觉是伸入到泥土里的触须,抓住了每一个统统非常细微的变化,这也是她的作品为什么有时候给人意象繁密甚至令人透不过气的感觉的原因,因为她捕捉到的东西太多了,她无法抑制自己的兴奋,所以通通都倾泻到文字中来。她凭借的是感觉,而不是概念,这样作品如同泥土中的庄稼不但不断地生长,而且不同的时令会有不同的样子。孙惠芬的小说不是以故事的构织见长,而是以人物内心的丰富变化而吸引人,在平静的水面下是汹涌的波澜。即如最新的作品《天河洗浴》而言,在短短的篇幅和简单的故事框架中有着多层情绪和心理的变化,比如回家的迫切心情与吉佳、吉美相遇的尴尬,回乡后不同境遇的窘迫,以为瞒过父母的慌乱和终于得知父母知道真相的压抑,浴池相遇的相互敌视与突然的和解与震惊……每一个细节都蕴含着人物心理的逆转和变化,孙惠芬笔下人物内心这种转瞬即逝的变化常常令人目不暇接,这是因为人物是活的,不是用概念概括好了就平板地无法再变化了。比如她在《民工》中写鞠广大和鞠福生父子在回乡奔丧时心情。临近家门口父子俩竟然是如释重负般的解脱:“田野的感觉简直好极了,庄稼生长的气息灌在风里,香香的,浓浓的,软软的,每走一步,都有被搂抱的感觉。鞠广大和鞠福生走在沟谷边的小道上,十分的陶醉,庄稼的叶子不时地抚擦着他们的胳膊,蚊虫们不时地碰撞着他们的脸庞。乡村的亲切往往就由田野拉开帷幕,即使是冬天,地里没有庄稼和蚊虫,那庄稼的枯秸,冻结在地垄上黑黑的洞穴,也会不时地晃进你的眼睛,向你报告着冬闲的消息。走在一处被包米叶重围的窄窄的小道上,父与子几乎忘记了发生在他们生活中的不幸,迷失了他们回家来的初衷,他们想,他们走在这里为哪样,他们难道是在外的人衣锦还乡?”这真的是一种错觉吗?作家似乎应当去描写越靠近家门,想到突然死去的人,他们应当心情越沉重才对啊。但这溢出来的一笔却恰恰是孙惠芬式的精彩,它写出了另外一种现实,那就是民工们在城市中所遭受的强大精神压抑,摆脱了这种压抑回到了土地和家乡中,他们像鱼儿回到了水中,他们有了灵魂。其实这些人的根原本就在土地中,之所以成为“弱势群体”,恰恰是他们被迫到了本不属于他们的世界和岗位,他们像离开泥土的禾苗,只能灰头土脸、不断枯萎,只能靠出卖力气来谋生。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一个声名显赫的大学教授,如果不把他放到讲台上,而是放到农村的田野里,面对着乡下人尽人皆知的农活他们不也是一无所为,不立即也成为弱势群体吗?孙惠芬体会到了这一点,所以写到了他们精神的复苏,哪怕是在遭受命运打击的时候,鞠广大要大操大办妻子的丧事,并在这种操办中把自己想象成工头一样神气活现地指挥着一切,这不仅是被压抑内心的释放,同时也意味着生养他们的土地对他们真正意味着什么,他们一年到头在城市里生活,哪怕在城市里娶了老婆买了房,但这片土地对他们生命永远也摆脱不了。孙惠芬的好多小说中写到了在外乡做工或生活的人“近乡情更怯”的心情和从蜷曲到舒展开来的心境,不仅真实地揭示了人物的内心,而且也是作家与土地情牵梦绕血肉相连的最好证明。细节不是生活的碎片,也是生活本身,如同将水从水里分离出来它仍然是水一样,在对这些人的情感变化的把握中,毫无疑问,孙惠芬也把握住了这些人的精神实质,比如说孤独,乡村人特有的性格所带来的心理状态,首先是孤独,其次是释放孤独的方式,第三是孤独的注定不被理解。对此的表现方式,不是一个人闭门沉思,那样不会产生小说,孙惠芬常用的办法是两个人的内心对峙,这种对峙构成了孙惠芬小说的内在冲突和张力,可能小说中的人物不止两个,但一对人物内心的对峙,甚至极度的对峙却是非常常见的。《歇马山庄的两个女人》中潘桃和李平是这样;《歇马山庄的两个男人》中的鞠广大和郭长义是这样;《民工》中先是父与子的情感对峙,接着是鞠广大和郭长义。应当指出,我在这里说的“对峙”,未必是两个人心理上处于敌对的状态,而是相互关切、对立,融合与分裂等复杂的状况,简单地说是两个人灵魂的碰撞,它们产生的结果是不同的。最为精彩的是与外部的对峙同时存在的还有自我的对峙,用我们家乡话讲是“跟自己较劲儿”。《民工》中非常精彩的一个细节,在回家奔丧的路上,父亲将攥了好久的五块钱买了一盒盒饭让儿子吃,先是儿子的推让不吃,父亲最看不惯儿子窝窝囊囊的样子,但迅即又转化到对自己的不满上了:“这一次,鞠广大不是急,而是恼了,鞠广大恼的不是鞠福生,而是自己,儿子再不懂事,也不至于眼看父亲挨饿自己吃,他凭什么就只买一盒?事态是在一瞬之间就呈现出它险恶的面貌的,鞠广大把饭盒捏到手中,想都没想,猛地就朝窗外扔去,由速度生成的风将饭盒嗖一声吹走,随之,米饭饭粒天女散花似的飘向远天。”倔强、执拗、情感不轻易外露的辽南人就是以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非常丰富的感情,他们的情感表露从来都是水面上的冰山的一角,这注定了他们的难以摆脱的孤独。《三生万物》中的鞠振安和妻子那么相爱相依,可是直到鞠振安临死两个人的内心也不曾对位,所有对对方的理解、宽容和善意都指向对方意愿的反面。这是一群有着特别表达方式的人,他们渴望理解但又在躲避着内心的真正进入,他们在孤独和排解孤独的焦灼中挣扎。(这让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作家邓刚常对孙惠芬说的一句戏言:不可救药的青堆子人。青堆子是孙惠芬的故乡小镇,也可以看作是“歇马山庄”的原型地。)孙惠芬以文字显现了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人的丰富、复杂的内心,写出了他们一辈子都不会表达出来的内容,让这片沉默的土地和沉默的人敞开了心扉。沈从文先生说:“用各种官能向自然中捕捉各种声音、颜色,同气味,向社会中注意各种人事。”但愿孙惠芬的笔能够更加汪洋恣肆些,打开更多的官能,能让文字与她那丰富的感觉同步,让文字中有更多的声音、颜色和气味,而不是单一的色调,如果是这样,相信她的创作还会攀上更高的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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