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配合治疗,你会好的”
1.中药
每天晚上5点(咦?5点是晚上?我可能已经被老年人的作息时间同化了),都是雷打不动的中药泡脚时间。
有没有用,是完全不知道的。
反正医生说中药泡脚,我们就中药泡脚。
就算医生说泡完喝下去,我相信绝大多数人也会喝下去的。
在这里,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配合治疗,你会好的。”
“配合治疗,你会好的”
2.耳针
听起来很可怕,好像要在你耳朵上打孔的样子。其实只是把一张包着药丸的黏纸,贴在你耳朵的某个位置。
每一天,护士都会来检查耳针还在不在,然后按着耳针的位置按摩几分钟。我猜想,可能是通过耳朵上的某个穴位,刺激大脑分泌某些抗抑郁的元素。
这些神奇的治疗手段常常让我叹为观止:人体真是太奇妙了,各个领域既相互独立,又相互连接,最后达到动态平衡的境界。
耳朵作用于大脑,透露着一种阴阳玄学的奥妙。
3.睡眠贴
一种贴在额头的膏药,说是有促进睡眠的疗效,但我们一致觉得并没有什么用。
有人说我们像一群被贴了符的僵尸,我觉得真是差不多,反正都是半死不活地苟延残喘着。
4.舞动
病院里每天都会跳操。
我之所以标题取为舞动,是因为舞动听起来洋气得多。
而事实上,这里跳操的舞步……呃……
这么说吧,完全可以勾起你作为青春少女的羞耻心。
所以每当护士广播响起“请所有病友出来跳操!”时,我就只想说一句:
我想死。
5.磁场
治疗手段的一种,具体是什么,谁也说不清。只知道大机器的大名叫:磁场刺激仪。
反正在高科技面前,大家都是文盲。更何况病人们已经完全丧失了所谓的好奇心。
具体的体验就是:有一台通电的订书机不停在你脑袋上打钉。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像一台通电的订书机一样的磁场刺激仪
6.午餐
绝大多数时间,我都不想吃东西。旁边床的阿姨和我一个症状,所以每天到了饭点,就会飘扬起此起彼伏的“不想吃”“不想吃”“我真的不想吃”的声音。
然后,我爸和阿姨的老公就会斗志昂扬地当起传教士:“硬吃也得吃!”“一定要吃下去!”“好好吃饭!就能好得快!”
匮乏的词汇量和贫瘠的语言表达能力,让他们把这几句话每天来来回回地说。
为了不辜负我爸的期待,我会勉强让他拨一点给我。我也会尽量把这一点压缩到最小。
但即便这样,我还是觉得很有负担。
我想,当对吃饭这件事都兴趣索然的时候,可能就真的走到了尽头。
7.盐
我自认是吃啥都不挑的饭桶型选手,但这里的病号饭也实在过分了些,简直没有作食物的资格,真的是一“盐”难尽。
每天每天,我都会隔空对这里的厨师长进行拷问:“为什么不放盐?你为什么不放盐??你究竟是为什么不放盐???”
每天的任何一道饭菜都会让你忘记这道菜本来的味道,教你体会一遍什么叫真正的“淡出水”。
可是,我是海边长大的孩子,没有盐,我会死的。
8.转移
治疗方法上说,一旦不可控思维出现,要尝试着马上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这可真是一场理智和思维的激烈博弈。
我尝试着继续看书,但我发现自己失去了一目十行的能力,读着读着挫败感就卷土重来。
我爸说,写一写。
那我就写一写,转移转移,然后继续活下去。
9.换岗
今天,我妈要来换我爸的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妈却迟迟没有音信。
我说:“妈妈可能不要我了。”
我爸回:“那太好啦!这样我就可以独占你啦!”
10.加量
每一次的加药量对我的心灵来说,都是个不小的冲击。
对我来说,加药意味着病情的加重。
但我爸说:“这是为了更好地调控你的大脑。”
医生说:“这是为了让你好得更快些。”
——都非常像谎言。
所以从起初的半颗,到一颗,到一颗半,到两颗。每一次我的心里都像经历一场艰苦卓绝的斗争。
某天早上我去吃药,护士撕开包装把药倒在我手心,我定睛一看——
妈呀!3颗了!!!禁不住手一抖,药片“啪啦啦”掉落在药台上,护士“哎哎哎”地叫唤着。
我大惊失色地一边捡药一边问:“怎么是3颗??怎么可能是3颗???”
如果护士说“哎呀,拿错药了”,我会感激涕零;但她说“没错呀,就是你的”。晴天霹雳。
加量不加价,唉,早死早超生。
11.电休克
我中了一种叫“电休克”的毒。
电休克是一种治疗手段,是病院的院长引以为傲的“大法宝”。
当一切治疗手段都对患者不起作用时,院长会拍着胸脯保证道:“没事!我们可以治好你!我们有‘大法宝’!”
听接受过电休克疗法的患者说,进行电休克时,会进行全身麻醉,睡一觉醒来就结束了,医生不让患者看具体的操作过程。我们也只看到,这些病友都是躺在病床上被推回来的,每个人都一脸傻乎乎的样子。
我们都猜测,具体的操作手段可能非常“反人类”,恐怖到一般人都接受不了。你看光听名字——电休克,就非常恐怖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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