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云是否都已料到,所以脚步才轻巧。
以免打扰到我们的时光,因为注定那么少。
多年后,常晓春坐在电影院听这首歌狂飙眼泪时,
脑中想起的就是这样一段过往。
——路灯与太阳——
初春的清晨,天未亮。远处河堤上的霓虹安静闪烁,环卫工骑着清洁车沿岸边经过,孤寂的身影尽收时光眼底。
时光坐在筒子楼的平台上看得出神。自从恢复色觉,他便重新喜欢上了这不断变幻的世界,清晨的,正午的,傍晚的,深夜的,他们各不相同,但有一点一样,他们都是常晓春看过的世界。
太阳初露锋芒,路灯悄然谢幕。他满足地起身伸个懒腰,准备退场。
他有个癖好,喜欢看路灯表演。朝阳将起未起时,路灯唰一声熄灭。夕阳将熄未熄时,路灯唰一声亮起。这世界上要是谁与太阳有仇,除了吸血鬼,应该就是路灯了。路灯与太阳,动如参与商。
常晓春笑他像小孩,却又乐颠颠地早早起来陪他像小孩一样等路灯熄灭。他是高兴的,尽管她总是等不到最后的表演就被瞌睡虫勾跑了。
六点半,时光进屋穿上外套。常晓春听到声响迷迷蒙蒙问:“出去啊?”
“去买早饭。”时光说,“你不是很想吃对岸卖的豆花吗?”
“嗯。”常晓春咕哝一声说,“小心点。”
时光揉了揉她的头发。
他们住的河岸原本是一处小区,现在即将成为施工地,外围的楼已经被推倒,只有河岸边上零星留下几座完整的,可能因为不远处有一片荒冢,开发商不敢随意动土。没人愿意在这荒凉的地方做生意。他们若要买什么,都必须去河对岸。
前两天常晓春念叨了一回想吃豆花,时光一直记在心里。趁今天他们两个都不用去打工,走上二里路赶早去买最新鲜的。
河对岸是另一幅景象。到处是出早点的小店,蒸汽升腾,行人涌动,气温似乎比对岸高两度。最好的一家卖豆花的店开在一家KTV对面。因这家店,K歌城的生意都比别家的好一些。
“老板,两碗甜豆花,一个茶叶蛋。”
时光给了老板钱。面点师傅搬出一笼刚出炉的小笼包放在时光面前的柜台上,笼子掀开,热气扑面。
氤氲雾气中,四个男孩向豆花店走来。男孩们刚唱完夜场,眼下都是一圈黑。他们其中一个要了四碗咸豆花,其他三个不住地打量时光。
“老板,我待会儿再过来拿。”
老板很忙,没有理他。不等老板回答,时光转身便走。
如果让那几个男生继续打量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事,不如趁他们脑子迟钝的时候先离开。
时光紧着步子走到路口。一个男生看着他的背影说了什么,其他人恍然大悟,相互使眼色,都跟上了时光。五个男生消失在路口。老板打完包急匆匆拎出来,发现门口等待的顾客全换了一批人,几个男生都不见踪影。他心中颇为纳闷,要不是大白天真怀疑自己撞鬼了。
十几分钟后,老板真以为自己撞鬼了。一个面色惨白,鼻孔流血的男生站在他店门口问:“老板,我的豆花好了吗?”
老板手抖了一下,阅人无数的他很快镇定下来说:“你等会儿,刚才给你打包了你没来,我让人重新弄。”
“谢谢。”时光吸了吸鼻子。
老板递过来面巾纸。他擦了擦,看到纸上的红色有些惊讶。他尽量让脸避开他们的拳头,不小心还是中了一拳,他以为没什么大碍,没想到流鼻血了。
接过打包好的豆花,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叫住准备进店忙碌的老板:“请问……我脸上有伤吗?”
“啊?”老板反应了一会儿说,“啊,没有。帅得很哪。”
时光放了心,没有在意他有些揶揄的口气。他准备走,老板反叫住了他。
“哎,刚刚那四个小子是你同学吗?他们的豆花还要不要了?”
时光用手背抹了下鼻子,狡黠地笑说:“他们牙疼,不吃了。”
豆花店后的巷子里,四个男生有的抱脸,有的抱肚子,歪在墙根呻吟。
——迷路的孩子——
常晓春在阳台刷牙,听到时光招呼她吃早饭,胡乱刷完。
新鲜的豆花还冒着热气,常晓春满足地吃着。时光上楼前已经在楼下的井边洗了手和脸,常晓春没有察觉他刚和人打了架。虽然是休息日,两人都窝在家不打算出去。吃过饭,看看书,彼此说说话,困了就睡一会儿。
常晓春捧着本历史书,看着看着就在时光身旁睡着了。梦里,她依然坐在他身旁看书,阳光照在书页上有些晃眼,她的眼睛越眯越小,不知不觉又睡了。
听到小孩哭声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是真醒过来还是继续在做梦。
时光合上书,侧耳倾听,确实是小孩在哭,很凄惨。
“我下去看看。”时光说。
“我也去。”常晓春懒腰也来不及伸一个便跟了下去。
筒子楼前是两米来宽的土砖地,再往前是覆盖着枯黄杂草的泥地,过了一冬还未苏醒。穿白色呢绒大衣的小女孩站在砖地边上对着满眼的荒凉号啕大哭,手上抓着一支舔了一半的棒棒糖。
常晓春走到她身边问:“小朋友,你怎么了?”
小孩哭得太投入,没有空理她。
常晓春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一个大人,又说:“告诉姐姐,是不是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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