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言语的悲伤。
我总是会笑电影和偶像剧，在那里，不该被听到的谈话总是会被听到，不该被看到的相见总是会被看到……
我不知道大灵灵是不是也这么想。
她翘了体育课，趴在桌上睡觉，醒来时发现全班的人都走光了。陈星羽的宝贝练习册掉在了地上，她捡起来，不小心抖落了里面几张夹着的字条。那是陈星羽平时和他喜欢的女生的聊天。大灵灵在韩叙身边坐了那么久，从来没发现陈星羽和那女生有过什么交流。
大灵灵在刚来班级不久的时候说过，这个人不像我和 反感的那么冷漠，平时偶尔也会跟她讲讲话的。
讲话的都是陈星羽。
大灵灵是个心思如此简单的女孩子，她以为那女生和我与 都一样，慧眼发现了她对陈星羽的小心思，故意用这种话题来拉近关系，所以就一股脑儿地把她所知道的陈星羽的那些辉煌和糗事都倒给了她。
那女生是多么聪明的姑娘。
在密密麻麻的聊天记录里，她装作对陈星羽一无所知，说出来的每句话却都“无意中”命中陈星羽的喜好和往事。
所谓一见如故。
像是老天爷怕简单不够死心一样，当她绕过体育场背陰处，就看到了陈星羽和那个女生，躲开了自由活动的众人，坐在台阶上聊天。
她说，她很羡慕萍萍。
大灵灵不知道萍萍的真实生活到底有多糟糕，导致连她这样的也可以被羡慕一下。
“她和 她们都很令人羡慕。我羡慕这些在某方面得天独厚的人。相如聪明，萍萍家庭幸福又单纯， 可以去北京占分数线的便宜，以沫家里好像很有权。我和你说这些，不是为了抱怨命运。但是，有时候，真是很羡慕。疲惫的时候总想要找个人说一说，好像这样就有勇气继续独自加油下去了。幸亏有你。”
她不爱说话，不代表她不会说话。
大灵灵看到陈星羽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
陈星羽说：“我跟你是一样的人。以沫她们的生活，羡慕不来，你和我，我们只能靠自己。”
“她们”和“我们”。
大灵灵发现，原来她从来就没有了解过陈星羽。
她知道陈星羽有洁癖，知道洁癖来源于小时候被亲戚家的斗牛犬湿乎乎地强行“法式深吻”过，却不知道那亲戚有钱有势，他哭了半天，父母据理力争，姑姑却轻蔑地不理会，只顾安抚自己家的狗；她知道陈星羽学什么都能学好，却不知道她在少年宫书法班玩票，说不学就不学了，韩叙却不敢浪费一分钱的学费……
曾经大灵灵以为陈星羽不爱讲话。
后来她才知道，陈星羽只是不爱和她讲话。
大灵灵在背后静静看着，两个人一直没有回过头，直到她离开也没有。
这世界上的爱情有时候一共也就那么多，一些人得到了，一些人也就失去了。
大灵灵在树荫下独自坐着，将几张密密麻麻的字条看完。
蓝色的字迹是陈星羽的，简单一眼就能认得出。
真的是好字啊，好字。
“高三再去学理，你还来得及吗？”
大灵灵歪着头，盯着窗外的树，说：“来不及也没办法了。”
“你不用为了躲着他俩就跑去学文啊，跟老王说一声，调换座位不就行了？你跟小瑶换换，小瑶肯定特别乐意和萍萍离得近一点儿，她特别关心萍萍是怎么学英语的……”我还在想着办法。
“我真的很后悔选了文科啊，”大灵灵笑，“所以学习特别努力，希望能补救一下。我觉得特别对不起我爸妈，他们这么信任我，我次次考试都排在四十多名，他们从来没骂过我一句。”
大灵灵的努力我和 有目共睹。中午去校门口和小商贩交涉的人变成了我们俩，只是为了帮大灵灵在午休时多挤出一点点时间，只要一点点就好。
她缺觉到了会一脚踩进水盆的地步，成绩却没有一丁点儿好转。我们都知道她不是学文科的料，而且坐在陈星羽身边的日子只会让她的生活雪上加霜，四十五分钟的自习课，她到底学进去了多少，可想而知。
“狗男女。”我到底还是气不过。
虽然关于陈星羽和萍萍的事情，我和 早就知道了，也始终避免在大灵灵面前提起，然而此时此刻，我还是忍不住气血上涌。
“才不是呢，”大灵灵摇头，很认真地说，“我一直都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不怪任何人。他又没许诺过我对他好他就会娶我，他有什么错呢？”
我们谁不是这样呢。
“一厢情愿，就得愿赌服输。”大灵灵说。
学理科于她而言，已经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大灵灵拍拍屁股站起来说，她想去自己一个人走一走。我坐在台阶上看她离开。
走到一半的时候，大灵灵突然转过身，笑着说，“沫沫，我去理科班了，我们也永远都是好朋友。”
“废话。”我皱皱眉。
她嘿嘿一笑，跑得不见了踪影。
这句话我记得。
大灵灵忽然这样朝我们喊着，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
我稀里糊涂地就掏出手机，给相如发了一条短信。
“你说，我学理科是不是个错误？”
想了想，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
这种行为太矫情。大灵灵让我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可她说得对，这是我们自己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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