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订了亲, 宋笑嫣的意思, 就让蔡大娘不要过来上工了, 蔡大娘却不肯, 说道, “我拿了姑娘的银子, 怎么不干活?一码是一码。”
订下这门亲事, 最高兴的人是徐常卿。多少个失眠的深夜里,他一次次的徘徊在宋家门口,原以为是襄王有意, 神女无心,就在他觉得心底快崩溃了的时候,母亲却突然告诉他要去宋家提亲了。
那一日他兴奋的一夜未睡。
平民百姓没那么规矩, 订亲的最大好处, 便是可以随意出入宋家。
徐常卿整理了一下衣袖,摸了摸怀里的东西还是温热的, 便大步向宋家走去。
小青在院中收衣服, 见他来了满脸笑容, 也不高声通传了, 说道, “姑爷来了!姑娘也才从油坊回来没一会儿呢!”
徐常卿来到正房内, 果然宋笑嫣身上穿着一间松垮垮的蓝袍子,头上的鬓发簪子却还未拆。
宋笑嫣笑着说道,“刚下学?渴不渴?” 徐常卿看了她一眼便低下头, 自己拿起茶壶飞快的倒了一杯, 然后才说道,“那个,学堂对面有一家卖点心的,听说他家的薯蓣糕做得最好。“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叶包。
宋笑嫣打开一看,里面的山药饼都压的变了形,露出了里面的枣泥馅子。
徐常卿脸色有些窘。
宋笑嫣却打开尝了一口,笑着说道,“挺好吃的!”
徐常卿笑了笑,心里无比满足。
宋笑嫣后世活了九十多岁,看他一副春心萌动的呆样子,觉得十分可笑,便问道,“最近功课不忙?明年的秋闱你有几分把握?“
自从订了亲,徐常卿从学堂回来先来宋家,没有一天落下的。
徐常卿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微微低下头,说道,“姑娘的话我记在心里了!” 说着转身就走了。
此后好几日没来。
蔡大娘原本看儿子天天过来找宋姑娘,也怕影响了学业,正打算找个机会敲打一下他呢,却发现儿子比以前更用功了,这才放下心来。
京兆府户部和工部不在一处,沈光自然不知道,其实杜衡已经约有十来天不曾去衙门当差了,原因无他,是有一天夜里突然中风了,半边身子不能动弹,杜家现在做官儿的人本就不多,因此没把消息传出去,只是偷偷的请了各路名医来看。
立正坊杜府梅花院正房内,杜大奶奶端坐在正厅的椅子上,十分不耐。
杜家的几个小妾都低着头跪了半响了,地上铺的是青石地砖,森然的寒气从膝盖传送到人的四肢百骸,几个人咬着牙坚持着不敢发出一声儿。
杜大奶奶心里叹了一口气,地上跪着的都是她公公的妾室,婆婆的传家玉器丢了,这事儿按说轮不到她管,但如今她婆婆一气之下病倒了,公公又瘫在床上,她经不住丈夫的请求,只好按着婆婆的意思整治一下了。
时间过去了半个多时辰,跪着的五个人还是一声不吭,杜大奶奶的耐心用完了,正准备吩咐婆子进来掌嘴,忽然地下的三姨娘动了动,低声说道,“大奶奶,昨日傍晚,我看到五姨娘一个人站在正房后面的窗下,身边连个丫头都没带!”
五姨娘宋秋叶抬起头,眼睛里喷着怒火,说道,“赵桃红!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我昨天是去了正房没错,可那是太太让我去的!七小姐要吃我做的点心,我才去了的!你若不信,有七小姐和太太屋里的丫环作证!“
赵桃红却讥讽一笑,说道,“我的丫头已经问过了,七小姐要吃点心,那是午饭之前的事儿,你伺候太太吃完饭,午正三刻便回去了。你偷偷站在后窗底下,可是傍晚了!” 宋秋叶身子一抖,迅速打定了主意,便用头使劲儿往地上磕了几下,说道,“大奶奶,奴家的确去了正房,不过那是为了打探老爷情况如何了,这都十来天了,太太不让进去看,我这不是着急吗?再说了,太太的玉器必然是锁到了箱子里,我只在外头站着,难道也能偷到?” 这话很有道理。
杜大奶奶皱了皱眉,决定还是用最简单的方法。她招了招手,早就静候在外头的几个婆子走了进来,二话不说便挥起手中的鞭子。顷刻间,正堂里发出一声声惨叫。
这些个姨娘,在府里都是锦衣玉食惯了的 ,进出也都有人服侍,仗着杜衡的宠爱,杜衡又向来冷落发妻,她们连正房太太都不怎么尊敬的,这一次却吃了个大亏。
天热衣服穿得单薄,很快有血丝透过绸缎渗出来了。
三姨娘赵桃红第一个受不了了,五人中她身份最高,是货真价实的庶女,自小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她斜了一下身子躲过了一鞭子,叫嚷起来,说道,“大奶奶,太太正房里每日里人来人往,不光是姨娘,大丫头和管事儿都有,怎么就疑了我们?”
杜大奶奶没理她。
三姨娘不服气,继续说道,“大奶奶,我娘家你也听说过,不是缺银子的人家,别人我不敢说,我断然不会偷太太的玉器,再说了,若是偷了也不可能带出去,奶奶去搜一搜不就行了?” 杜大奶奶喝了一杯茶,指着余下的四人说道,“你们,可还有什么话说?” 秋叶赶紧抢先一步说道,“三姐姐说的有道理,奴也不是那眼皮子浅的,奶奶若不信,尽可以去我屋子里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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