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什么！”
疫民们被这一举动惊得握紧武器，下意识就要反击。
乔琅温声细语，“有间谍混入阑珊城中，煽动民心妄图扰乱阑珊城秩序，我让人将他们拿下，诸位不必忧心。”
“不信诸位仔细看，看可认识他们？”
疫民这一打量，才发现被抓的都是生面孔，交头接耳询问都是不认识的，心里一凉，对乔琅的话又信了几分。
被抓的间谍们一见事败，立刻服毒自杀，他们的身上涂满了毒药，毒药入口，很快死去。
几具尸体软绵无力的倒在地下，冰冷的雨水落在他们的身上，混着殷红的鲜血蔓延流淌。
自杀是最好的选择，无处再查是哪国安插的人，哪怕知道是哪国的间谍，也没有证据去证明什么。
士兵将尸体给拖了下去。
乔琅看着不知所措的疫民们，再度抬手交覆，眼眸平静，神色温雅：“孚朝太子能治瘟疫，却终究不是樊国之人，况且斯人已逝，他无法将你们从水火之中救出。”
“殿下是贤明之人，他也心怀万民，还望各位不要寒了殿下的心。”
“莫要再将两国殿下相提并论。”
“让死者往生安宁，也算得上一份造化。”
他微微一笑，“再等两日，殿下带的运粮队就会抵达，在这两日中，还望诸位配合于殿下，寻找疫情传染源头。”
“阑珊城危急时刻，需共结一心，方能平安度过。”
暴动的疫民们没再说什么，看见那些间谍的死去，他们意识到自己险些犯下了大罪，此时心下是仓皇的。
“真的只要两日吗——”看着乔琅，神色祈求。
乔琅颔首，平静道：“只需两日，殿下不会舍弃于你们。”
他多次说着殿下二字，将这两个字不断在疫民脑海里渲染加深。
殿下不会舍弃你们，殿下会为你们带来粮食与医疗人员，殿下是你们最后的希望。
疫民们最后还是离开了。
离开前，他们深深凝望了长孙瑾瑜一眼，随即跪倒在地，对着长孙瑾瑜深深的重重的拜了一拜，眼泪从他们脸上滑落，无声的卑微与恳求。
看着疫民们离开，乔琅轻轻吐出一口气，白雾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正打算回头说什么，一双手已经将他揽了过去，嗓音忧心，“阿琅，太危险了。”
“孤刚才心脏险些停了。”
他差点，差点就让军队动手制压了，无论如何，阿琅都不能出事。
乔琅回头，对上长孙瑾瑜微微蹩起的双眉，他安抚道：“殿下不要为我忧心，不是已经处理好了吗？”
长孙瑾瑜叹了叹气，“你不要什么都压在你的身上，不用什么都考虑孤，为孤担心为孤谋划，这样对你不公平。”
他能给阿琅的并不多，他本就是无权无势的太子，能到现在，靠的都是阿琅。
乔琅正想说无事，却忽然重重咳了几下，原本瘦削挺直的脊背弯了下来，浅淡的唇色近乎无血。
长孙瑾瑜连忙扶住他，周围的人也围了上来。雨幕里长孙瑾瑜声音惊慌，“快去烧一碗姜汤！快去！他必定是受了风寒！”
“殿下……我……”
“阿琅你莫要再说话，孤带你回去。”
长孙瑾瑜解下披风披在他身上，将他一把横抱而起，往城主府里面走去，脚步匆匆。
乔琅头晕得厉害，迷迷糊糊的很多东西都想不清晰，他靠在长孙瑾瑜怀里，只觉得有些声音很近，有些声音又很远。
“阿琅……”
“阿琅！”
“快去熬药！快去啊！！”
*
斯文儒雅的青年，坐于仙鹤腾飞地垫上，手中执着棋子，似在思考如何落子。
嘎吱一声，门开了，环佩碰撞的声音不疾不徐。
青年抬眼看了过去。
明媚的阳光下，映入眼帘的少年穿着青色的广袖宽袖，乌黑长发散落在身后，用一根发带轻轻挽了起来。
少年的額间有一抹红痣，下颚略尖，唇色殷红。
他有一张让人见之忘俗的容貌，说是上天恩赐也不为过，没有谁在看见他之后还能保持平稳的心境。
摇囯——孚朝太子。
那是最妙的丹青手也难以画出的美人。
无论是皮相，还是骨相，没有丝毫女气的美，好看到惊心动魄，摄人心魂。
更甚是那一双眼睛，眼皮单薄，眼睫密翘，黑白分明的眼珠与眼白，似蒙了一层浅淡的雾。
因此每次出宫，皆要易容而行。
为了遮挡那过于出色的面貌，他的身边有一位已至臻境的易容师，改换容貌不过轻而易举。
青年弯唇笑了笑，伸出修长有力的手，嗓音温柔如水，“过来。”
“我的殿下。”
少年踏出一步。
青年笑意更深。
一切贪婪的欲望被埋藏在那双温雅的眼眸之中，恶魔隐藏了自己的妖气，用着伪装出来的皮迷惑了年轻稚嫩的太子，妄图吞噬对方的灵魂，来满足自己的食魇。
他教他权谋，授他知识，和他赏遍风月，如师亦友。
他洗净了杀人的双手，穿上了洁白无瑕的白衣，做出翩翩君子的姿态，活成了另一个人，且沉迷其中。
“裴穆。”
少年殿下开口，声音清脆悦耳。
青年眨了下眼睛。
阳光消失，殿门合上，棋盘落在地上，棋子乱了一地，一柄利剑搁在了他的喉咙上，剑光凛冽。
少年指骨纤长，望着他的目光冷漠极了，“我会杀了你。”
青年微笑，并不将少年的这句话放在心上，他伸手将长剑拨开，顺手握住少年的手指，摩挲之后柔声道：“殿下还是小孩子脾气。”
他的神情是散漫纵容的，语气是温和淡雅的，一举一动，如同九重天上最善的谪仙。
哪怕少年的剑搭在他的脖子上说要杀了他，他也没有生气的意思，就像是在看一个孩童胡闹。
画面嘭的碎裂，梦境如潮水褪去。
裴穆觉得可惜。
他心知这是梦，这个梦存在的意义，不过是缓解他的思念之苦。
如果不是摇囯国亡中间出了差错，如果不是那个废物暗卫的背叛，阿琅已经成为他的人了啊。
他一切都妥善的准备好了。
让人记忆混乱，失去武力的药剂，且会令人上瘾的，他的鲜血做成的蛊毒。
没想到棋差一着，未曾料到忠心耿耿的暗卫会背叛，导致最后功亏一篑，什么都没得到。
为了泄愤，他也只好将那个暗卫的眼睛给摘了，耳朵给割了，手脚也给砍断，泡在一个药坛子里。
将活着的蜈蚣毒蛇放入他的口中，看着他日日夜夜痛苦的挣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直到再度得到阿琅这个人，方才能结束对他的惩罚，让他死得痛快些。
纵使如此，郁气依旧不减，且一日复一日的越发浓厚，恨不得，时时刻刻，分分秒秒，将鲜血凃满这个身处的世界。
让一切无聊的东西都彻底崩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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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穆求你做个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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