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翎整个人浸到热水中，沿着浴桶边缘转了几圈，待泥浆全部从身上洗落，露出洁白无暇的本来肌肤，又灵巧地钻出水面。
李铮这才彻底看清楚他的容貌，兴许是平日里极少晒到太阳，他的肤色出奇地白净，清澈剔透的蓝眼眸仿佛能摄人神魄，偏偏脸上的神情又无辜极了。从来没见过这般好看的皮囊，李铮暗暗捂了捂狂跳的心口，好一会儿才慢慢平缓下来，将视线挪到那条同样漂亮的人鱼尾巴上。
蓝翎顺着李铮的目光望去，发现他正凝望自己的鱼尾巴，咯吱笑出声，一把翘起沾着水珠的尾巴送到李铮手里，眨眨眼道：“你也觉得我的尾巴好看吗？给你摸一摸。”
李铮眼神闪了闪，没有动弹。
蓝翎甩了甩尾巴，“你不摸一摸吗？”
李铮红着脸挪开视线，轻轻摸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又摸了一下。
蓝翎缩回了尾巴，翻一个身继续泡澡，喉咙发出满足的叹息。真没想到泡在浴桶里竟然比呆在海底还舒服，海底有强大的水压，待久了总感觉有重物压在身上。
李铮看一眼浴桶里不愿意起来的蓝翎，转身取出仅有的两套衣物，一套颜色陈旧却很干净，另一套破旧且满是补丁，李铮将前一套衣物铺在板床上，“这套尚可，你将就着穿穿。”
蓝翎一边玩热水，一边隔着老远吸了吸鼻子，“我闻到了，上面有你的气息。”
人鱼长期生活在深海中，嗅觉和听觉异常敏感，只是视力不如人类，特别是在强烈的光照下。
李铮愣了愣，随即轻笑一声，背对着一脸享受的蓝翎，转身走到门口，“我去屋外等你，穿好了衣服你再叫我。”
蓝翎点头，又钻进浴桶里洗了一圈，感觉到水温凉了许多，才意犹未尽地撑着浴桶慢慢站起来，出水的瞬间，人鱼尾巴又切换成两只白嫩的双脚，瞳色也渐渐加深许多，外表看上去与人类无异。
完全不想走路，蓝翎笨拙地跳跃到破旧的板床上，身子直挺挺地躺下，似乎觉得胸前的水珠有点多，在床被上滚了滚，又滚了滚，顺便伸脚蹬掉搁在床上的衣物。
……
“咚咚咚！”
门响了三下，屋外响起李铮温和的声音，“穿好衣服了么？我进来了。”
蓝翎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去门外等着，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经过自己的同意才肯进屋，乖巧地答应一声：“进来呀。”
李铮推门而入，一眼看到赤着身子在床上打滚的蓝翎，猛地瞪大了眼，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连忙背转过身去。
蓝翎撑着床板半坐起来，皱着眉头道：“我的脚很丑么？”
李铮：“……”
“不丑。”脑海里闪过一双脚背微凸起来的双足，李铮保持着一贯的冷静，抿嘴咳了咳道，“把衣服穿上了。”
蓝翎低头望向自己的身子，摇头道：“我是人鱼，不穿衣服的，也从来没有穿过衣服。”
李铮弯腰捡起地上那套明显压皱了一些的衣物，轻轻甩了甩灰尘，尽量不去看蓝翎光洁的身子，温声劝道：“现在你化足了，外表看上去就是人类，若是不穿衣服，别人会把你当成傻子，坐好了，我帮你穿。”
蓝翎本来不太情愿穿，想了想又配合地伸出了双手，任由他帮自己套上那些又大又硬的衣物。
李铮苦笑一声叹道：“如果不是亲自所见，我一定不会相信你会是一条人鱼。”
蓝翎好奇地睁大眼：“为什么？”
“在人类眼里，人鱼的名声很不好，他们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咬断人类的脖子，而且还非常……淫邪。”
“淫邪是什么意思？”
李铮咂舌，显然难住了，不知怎么解释，脸上偷偷爬上了一层红云。
蓝翎歪着头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抓着李铮的手道：“我明白了，你是想说人鱼很凶残，也很喜欢交偶是不是？”
李铮眼里闪过几丝不自然，转头望向屋内虚无的某处。
“人鱼的确是很凶残的，也以凶残为荣，可是我却总咬不断猎物的脖子，”蓝翎眼里突然笼上了一屋雾气，声音也低了下来，片刻后又恢复正常，一脸认真地望着李铮，“成年后的人鱼会有漫长的生理期，如果不交偶的话，身上会非常难受，他们也不想这么淫邪的。”
李铮：“……”
“具体怎么难受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很快就知道了，”蓝翎说着兴奋地抖了抖自己的双脚，“很多人鱼都嘲笑我这么久了还化不出双足，没想到我竟然化出来了。人鱼化足后三个月后就可以成年，成年后就能繁殖小人鱼了。”
李铮望向他平坦的胸前，喉咙动了动，欲言又止。
蓝翎托着下巴道：“你好像有话没有说出来。”
音色柔软动听，宛若天籁。
李铮盯着小人鱼看了半晌，脸色慢慢变得严肃，“你的声音……太特别，很容易被人识破身份，若是村民们知道你不是人而是一条人鱼，事情会很麻烦。”
“你放心，我会装哑巴的，只要我不说话，他们就不会知道我是一条人鱼。”他的人鱼朋友曾经告诉过他，人类最擅于伪装自己，比表面看上去坏多了，他从前是相信这些话的，可是碰到李铮以后，他便有些怀疑了。蓝翎揉了揉眼皮发呆，眼珠子黑溜溜地转着，心里下定决定，一定要尽快学会掌控自己的嗓音，这样就不用装哑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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